人民党三位代表还是上次的三位。严复、冯煦、尚远。这三位都曾经从满清那里得官,报纸上多数给三人开了专栏,讲述他们的历史。严复与冯煦还好说,两人早就是天下稳定的大人物。倒是尚远曾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举人,现在已经是人民党淮海省省委书记,单以地位而言,比得上一省督抚,妥妥的新贵。
尚家在商丘也是当地大族,在地方上和朝廷里头都有人做官。上一次袁世凯刚夺取了中央,形势不明。这一次除了少数看不清形势的家伙,官员都清楚,满清的末日已经近在眼前。尚远的父亲让仆役到人民党驻地给尚远送去了几身衣服和五百两银子。这也算是当前局面的直接表现,要知道,爷俩已经五年没有任何联系。
“开个会我还能发笔财。”尚远笑道。人民党自陈克到基层党员,几年革命下来,人人都没从革命里头发财致富。而且人民党正在初步推行干部财产公开制度,县长、县委书记级别以上的干部,都要公开家庭。例如陈克的家庭在根据地里头又是独领风骚,老丈人何汝明送的五千两银子就让陈克家跃居人民党首富。但是没人会说闲话,陈克本人对革命贡献极大,不仅仅是创建与指挥,在钱财上,陈克挣到的国内国外的钱,都给用到了党的事业里头。这是人民党真正的启动资金。而同来的严复家,则是因为外地的一些田亩与房产,身居第二富。尚远现在得到了父亲给的钱,已经大有超越严复的可能性。
人民党这些高级干部们都对钱不敏感,经他们手里的钱几百万总是有的,加上他们出身颇为不低。真的想合理敛财,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尚远开的玩笑大家也就是听听而已。
“大家觉得宪法第一条会首先讨论么?”冯煦问。宪法第一条确定国体,没有这一条的话,往后的所有内容就无法继续进行。人民党代表们唯一想确定的就是这一条而已。
“想来袁世凯不会犯糊涂,其他各省么……,咱们的部队也做好了准备。”严复答道。陈克说的明白,这次哪个室公开宣称支持满清继续存在,人民党就兵出哪个省。理由就是他们支持满清。虽然这个决定并没有公开,想来各省都应该有点明白。
“不过满清一倒,中国真的就太平了么?”冯煦忍不住问道。
严复和尚远对看了一眼,都露出了挺无奈的笑容。严复答道:“文青是热爱和平的,他热爱和平的方式,别人好像不太能接受。”
冯煦不是人民党的高级干部,他自然无从得知人民党的计划。不过只用看陈克用《慈禧的这一生》就干掉了慈禧和光绪这件事,冯煦就彻彻底底明白了“自古英雄无善类”这句话的极端正确性。这样一个青年能构架制度,能练兵打仗,甚至能操纵人心。在他身上所拥有的黑暗一面得多强大,冯煦已经不想讨论了。
对今年虚岁已经70岁的冯煦来说,太平或者不太平,这都不再重要。中国这个局面绝不会到此为止,即便人民党没有别的想法,北洋也不会任由中国就这么下去。陈克到底要把中国带到何方,那条路的尽头处到底是什么,这才是冯煦想看到的。
第一届正式国会在1911年4月28日召开,从26日开始,整个北京城上下全部戒严。袁世凯给北洋下了命令,到宪法第一条最终结果出来前,必须全面戒严。这也是不得已的防范措施,宪法第一条牵扯太大,袁世凯不能出任何错误。
杨度个性比较耿直,对于现在的局面他也算是很清楚的。袁世凯想轻易的推动局面,实在是再轻松不过,但是袁世凯不想留下一个叛逆的名声,所以投票的事情一定要做的漂亮。杨度就负责到各省探听情况。但是杨度的老师王闿运却阻止了杨度这么做。
王闿运是湖南名士,生于道光十三年(1833年),少孤,为叔父教养。自幼资质驽钝但好学,他自由“昕所习者,不成诵不食;夕所诵者,不得解不寝。”“经、史、百家,靡不诵习。笺、注、抄、校,日有定课。”9岁能文。稍长,肄业长沙城南书院。性高旷,不事营利。在杨度的极力推荐斡旋之下,现在这位老先生就任中国预备国家大图书馆馆长一职。袁世凯知道王闿运的品行,国家大图书馆现在遇到的问题在于,有些混账的文人为了附庸风雅,从北洋搜罗的书籍里头偷书。他们倒真的不是想弄钱,只不过是文人“独行特立”的这点子混账癖好。王闿运名声大,资历老,辈分高,有他坐镇,倒也挺能压制局面。
中国国家大图书馆馆长这可是文人里头名动天下的要职。王闿运虽然知道自己的弟子杨度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不过一直没有和杨度有什么私下的来往。得知杨度充当了探子兼说客的工作,王闿运终于出面了。
“虎禅,你个痴儿!现在你去探听游说又有何用?”王闿运见了杨度劈头就问。虽然是读书人,不过若是没有对世情的深刻了解,王闿运是绝对没办法应付那些偷书贼的。
被老师这么一批评,杨度却没有能明白关键,“老师,这等事须得双管齐下才行。”
“内有袁公,外有陈克,你充的哪门子英雄?”王闿运对子自己的傻徒弟几乎要绝望了,“各省要么听袁公的,要么怕陈克开战,当今之计不过是谁先说话而已。谁先说话国会有规定,这不是想避开就能避开的。你就不要当这跳梁小丑了。”
被老师一通指责,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