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同志的特点就是不够稳定,考虑问题很容易缺乏全盘考量。柴庆国这种不惜代价要获得胜利的看法一出,就有人认为还是要尽量避免无意义的伤亡。大家战争经验都不丰富,柴庆国有过浴血厮杀的经验,在河北与北洋军和洋人的军队作战的时候,柴庆国就是靠了不怕死的冲锋才逃得性命的。人民革命军到现在为止的战斗几十场战斗,总共死伤不超过200人。听到柴庆国提出的那种动辄数百上千伤亡的大仗,大家普遍觉得战斗不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柴庆国是据理力争,其他同志也有自己的理由。华雄茂和章瑜这等军阶比较高的同志也不愿意贸然发言,所以柴庆国虽然势单力孤,却也没有完全落下风。
“打安庆绝不是打围子,既然要速战速决,那就必然要有很大的伤亡。”柴庆国知道打打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加入了人民党之后,战斗的烈度远比当年在河北山东与北洋军作战小。但是论规模,柴庆国的眼界比军委的同志们高的那可不是一点半点。
“那也得准备的更加周全才好。如果一时半会儿打不下安庆怎么办?速战速决就得能打赢才行啊。”何足道倒不是故意要和柴庆国唱反调,不过按照柴庆国所说的那样,部队顶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往前冲,何足道光想想那种伤亡,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安庆新军又不是围子里头的地主,他们装备兵力都绝非那样。”柴庆国的脸色已经很是阴沉。他忍不住想起了当年在河北和山东,与成千上万的北洋军和洋鬼子正面敌对的模样。北洋军和洋鬼子们整齐的列队,任由兄弟们怎么挑衅,敌人依旧能够保持着他们的纪律。直到起义军向着敌人发动进攻,而且进入到了敌人的涉及范围之后,炮弹,子弹才泼水一样向着起义军的兄弟们扫来。
想到这里,柴庆国就觉得汗毛本能的开始竖起。那时候柴庆国领着骑兵队伍冲锋,他甚至骑着马冲在最前头,左右的兄弟一个个中弹落马,那短暂的惨呼声顷刻就被隆隆的枪炮声与马蹄声淹没了。战前大家请神拜仙,把求得的符咒贴在胸前,喝下了符水。但是这些东西并没有能够保护兄弟们,一个冲锋下来,骑兵部队的兄弟们伤亡了将近一半。柴庆国发现自己只剩了为数极少的兄弟还在冲锋,而对面的敌人已经用刺刀组成了阵势,雪亮的刺刀晃到了马匹的眼睛,马匹纷纷下意识的人立起来。而敌人的步兵已经挺着刺刀冲了上来,对着为数极少的骑兵们开始戳刺。而兄弟们一面努力控制住马匹,一面用自己手里的家伙奋力与敌人厮杀。
自己到底是怎么从那里活下来的?这好几年来柴庆国一直很奇怪,对于自己怎么从那看不到边的敌人面前脱离的,柴庆国竟然完全没有印象。他能想起来的,就是也不知道打到了什么时候,自己的满身鲜血的与其他步兵兄弟们一起在撤退。至于那天和自己在一起的骑兵兄弟们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都想不起来。那天,五百多名骑兵兄弟到了最后只剩下了柴庆国一人。
每次重新想起这些的时候,柴庆国总会下意识的短暂失神,仿佛有一种强大的东西强制剥夺了柴庆国的意识。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却见到何足道的嘴在一张一合,应该是在说着什么。偏偏自己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如同看一超稽的皮影戏一样。
“老柴,你怎么了。”随着手腕被人拉住,柴庆国的听力才突然间恢复了正常。扭头一看,却是华雄茂惊讶的看着自己,而且拽住了自己的手。柴庆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没啥,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说完,他几乎是有些虚脱的一屁股坐回到板凳上。
“……我是觉得,咱们还是用小部队试探为好。”何足道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发言。不少同志用赞许的眼光看着何足道。有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大失常态的柴庆国。
此时,却听陈克说道:“华雄茂同志,我们能出动多少部队?”
华雄茂稍微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个,最多不过五千人。如果是想派战斗力比较有保障的,那不过是三千人。”
蒲观水同志,安庆现在还有多少部队?”
“安庆现在有一个混成协,实际兵员不超过3500人。附属骑兵,炮兵各一标,工程,辎重各一营,军乐队。步兵协每协下辖步兵两标,每标又辖三营,每营辖三队,每队辖三排,每排辖三棚。最基本单位棚约有兵员14人。附属的骑兵标辖三营,每营辖前后左右四队,每队二排,每排二棚。附属炮兵标辖三营,每营辖左中右三队。队以下编制同步兵。工程,辎重营以下编制同骑兵。到清末,新军还在步兵标内增设机关炮队(重机枪)……”蒲观水把资料详细的向众人进行了介绍。
这些资料其实军委的成员都已经看过,但是以前众人都忙着眼前的事情,哪里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军务和公务繁忙到每个人干完了工作之后只想倒头就睡。攻打安庆对于同志们来说,太过于遥远了。现在双方实力变成数字列了出来,5000工农革命军对上这3500人的安徽新军。众人突然发现在兵力上相差无几。但是新军的装备十分精良,大占上风。军委的同志忍不住沉默了,这种实力上的差距远超大家的想象。
突然间,方才的讨论就显得毫无意义了。攻打安庆是要去啃硬骨头,敌人的实力足够强大,而人民党的力量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