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谢谢离王殿下!”叶繁锦清冽的声音在这雪中曼长而悠远,其中夹杂着几分无奈几分怅惘。说完,她便沉默着向马车走去。
代桃与陈嬷嬷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心中却都是一阵后怕。
长风将手下安排得远远的,免得冲撞了未来的离王侧妃,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离王殿下如何重视她,她跟正妃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待叶繁锦上了马车,长风才将人都赶了过来,亲自护送她去道观。
艾草赶紧将姜汤端来,代桃忙着给她脱下被雪水打湿的鞋袜。叶繁锦喝完姜汤,代桃已经将干爽的鞋袜给她换好,她靠在车壁上,无力地说:“你们也都各自喝一碗,不用管我了,我歇会儿!”
“是!”三个人齐声回答。
艾草给代桃端了姜汤,然后抱了几支梅花走过来问:“小姐,您让奴婢掰的梅花放到后面马车上行吗?”
梅花是艾草自己掰的,为的也是给小姐今日之举找个由头,不让府里的人怀疑。当然离王那里是肯定瞒不住的,只希望离王能够不要太气!
叶繁锦脸色稍稍缓和一些,柔声说:“放在这里吧,带了给师傅去!”
“是!”艾草将梅花交给代桃,这才走到后面上了车。
车子开始继续向前驶去,沉重而又缓慢。叶繁锦知道,这次难得的机会错过去了,下次再没有了这样的机会,更何况离王留了这么多的人在府外,她插翅也难飞!
寂空师太的道观是隐在山中,建在半山之上的,从山下通往观中的石子路已经被清扫干净,雪都被堆在两旁,叶繁锦踩在上面只觉得脚下十分干爽。代桃为她拉了拉粉色挑金丝绣花斗篷,扶着她向上走。
两旁苍劲的老树虽然叶子都已经掉光,但是放眼望去,每颗树上都盖着厚厚的一层雪,影影绰绰望不进林内,颇为壮观。越往上走,越觉沉寂,繁华尘世尽抛脑后,给人带来的只有清幽与空灵。这的确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这样的天气,观中显得十分安静,道观内的积雪也被清扫而空,也不知道扫出的积雪被移到了哪里,总之比丞相府中还要干净。
寂空师太知道她过来,并没有出来,叶繁锦由道姑引领直接上后院走去,一直到了药堂。
刚进门,一股药香扑鼻而来,这药堂是制药的地方,一些喜热的草药都被搬了进来,这个屋子的温度,比别间都高了不少。于是叶繁锦一进门便将斗篷解了下来。她见师傅坐在椅子上折腾草药,头也不抬,便走了过去,低头看筐里的是像细人参样的东西,淡黄色,有节,弯曲着,她不由问道:“师傅,这是人参?”
“这个叫玉竹,你也可以叫它尾参、葳蕤!”寂空一边忙活一边说。
“这个就是玉竹啊!我在书上见到过,师傅您弄这么多干什么?”叶繁锦知道师傅喜欢摆弄药材,可只不过是喜欢研究,但并不会大量地制药,所以这里的药每种都不多,更多的是些奇花异草,这里很难见到!
“前阵子天气又冷又干,观里住着的有些客人病了,才让人买了这些药材,后来下了雪,人都走了便没用上,我收拾出来!”
叶繁锦在一旁看着,她心里有事儿,托着下巴发呆,不再开口。
寂空瞥她两眼,没有说话,待她将药材都收拾完之后,才冷冰冰地开口问她:“都要嫁人了,怎么一点高兴劲儿都没有?哭丧着脸,你不想嫁?”
叶繁锦回过神,看向她老实地说:“师傅,是不想嫁!”
寂空师太眉一挑,刻薄地说:“你一个庶女,能嫁离王当侧妃,那是你的福份,你还拿起乔来了?”
“师傅,您说对了,我不想当侧妃,我想当正妃,并且离王只有我一个女人,府中再无她人!”她说罢,睁大眼睛问:“师傅,您说徒儿是疯了么?”
寂空扬头大笑两声,手掌拍向椅子扶手,喝道:“好,这才是我寂空的徒儿!我的徒儿,怎么能跟俗女共侍一个男人?”
叶繁锦的表情垮了下来,嘟嚷着说:“现在不仅要共用,还是我最讨厌的叶明玉,我刚才想逃婚来着,结果失败了!”
哪知寂空眉一挑、眼一扬,板起脸说:“蠢儿,我的徒弟遇到事就跑,简直丢我寂空的大名,以后再有这念头,莫要说是我寂空的徒儿!”
叶繁锦一怔,问她:“那师傅是让我嫁给离王,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混账话!”寂空拍得椅子直响,哼道:“亏我高看你一眼,原来也是个蠢的!”
“您知道徒儿蠢还不把话说明白?离王何等身份,怎么可能只有徒儿一个女人呢?”叶繁锦不解地问。
“你的脑子就是根木头,空有难得的想法,却也被世俗观念所禁锢,世间一切虽有命数,但也要看人的努力,上天就算安排给你滔天的福份,你不去努力也不会眼巴巴地给你掉眼前来。你怎么想的,就去怎么做,不想要别的女人,就不要让他去碰,虚无的名分没有必要计较,努力过后,一切不能如你所愿,还有为师在,到时候你想遨游江湖还是临船观水,为师都能将你从任何地方弄出来,没有后顾之忧地活着,不枉你走这一世!”寂空大放豪言,眉目神态无比洒脱。
叶繁锦只觉心中一亮,闷在胸中的浊气立刻被师傅的话给驱散,就好似心中开了一扇窗,明明亮亮,还能有这样两全其美之事吗?她一想到离王,心中又暖暖的,不管如何,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