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老婆婆的面具下那白皙细腻的容颜,与他有太多的相似,那双眼眸始终平静,可是,老婆婆为何这么多年背井离乡,非要生活在深山之中,始终是她无法想明白的。
只顾着低头想着心中的琐事,迎面撞进了一人的怀中,这才恼怒的揉着额头,抬眸看去,正撞上赫连清崎含笑的狭眸。
“何事能让你都失了神,叫了你几声都未听到,再往前走就是湖边,我若是不來,恐怕一不小心你就会掉进去吧。”打趣的看着她,伸手将她的腰身一握,虽腹中有孕,可那腰身依旧纤细,盈盈一握。
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落入他的怀中,对上他含笑的眼眸,面上不禁一热,滚烫的就连耳根子都是一片红润,将头扭到一边,掩藏着自己的羞涩。却惹來了他的一阵轻笑:“沐浴春风,佳人在怀,好一番良辰美景,美人如斯。”
撇撇嘴,一面鄙夷他的厚颜无耻,一面继续掩饰着自己的羞涩和内心的一阵悸动。
似是已经习惯这样的皇宫,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个女子,孤单是孤单了一点,却少了过去的勾心斗角,少了往日的烽烟战火,整日品茶游玩,随心所欲。
心中不是沒有惶恐,那一日楼澈的离开带着不情不愿,带着对她的愤怒,当她拒绝他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往事都以烟消云散,再无情谊可言,可她读懂了他眼中的不甘。
一日春意正浓,赫连清崎突然到访她的殿内,拉住她的手,异常的亲密。“两日后启程回太渊,这两日把你喜欢的都带上吧,以后再來这里,只怕少之又少,我以安排皇叔驻扎于此。”
微微点头,乖顺而又柔和,敛去了平日里的尖牙,难得如此柔和的面对他。
看她并未拒绝,赫连清崎嘴角勾了勾,只是稍作了一会,便匆匆的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青婴有一刻的恍惚,她已经不再抗拒他的碰触了吗?嘴角不禁惨笑,莫名的厌烦感渐生,只对自己的转变而感到厌烦。
满屋子的珠光宝气,玉石翡翠,却沒有自己的心爱之物,独独那一对耳坠和玉簪让她思前想后爱不释手,虽是他所送之物,却让她从内到外的喜欢,看着她将屋内扫视了遍,最终还是将那耳坠与玉簪装起,忐忑的心顿时平稳,心情似乎比看到她愿意与他离开还要喜悦了三分。
预备的冬衣早已放在随行的车上,赫连清崎以防万一,只将十万人马带回了太渊,其他善后,这一举措,青婴总觉得不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來,所以,自从上了辇车,始终无言。随行的还有楚南离,是在她随后的一辆辇车内,凤惊尘与他一起。青婴亦是好奇,两个大男人,坐在马车内,到底有什么话好说。
越往北走,越是能感觉到阵阵的寒意,到了太渊与西昌的边境,已经需要穿起冬衣來御寒。
走走停停,维持了半月有余,才赶到了太渊帝都,刚一回宫,西昌便传來了消息。无极出兵围攻西昌,三十万大军已经将西昌帝都团团围住。得到消息时,赫连清崎脸上的笑意都未來得及消逝,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阴冷之中,青婴眼见着他从愉悦变得阴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难道这就是她连日來惶恐不安的因素?
随同的还有一封书信,赫连清崎摊开信,一扫而逝,冷笑着将信甩在地上:“无极,还一个无极,好一个楼澈,我一再的忍让,竟然被他误认为是一种惧怕,既是如此,我又为何一再的谦让。”
几乎是咬牙切齿,在他身上的那一股股寒意,令青婴为之一怔,很久之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惊恐与不安,就是來自他身上的这一股寒意,之后,他亦是肆无忌惮的诠释着他的冰冷,直到她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开始,才渐渐的收敛,可今日,再次面对那种发自内心的寒意时,她才惊觉,自己从未将这种感觉忘记过,早已如身中剧毒一般的被吞噬。
这一切转变的太过迅速,丝毫沒有给她一刻舒缓的机会,便匆匆的來袭,无极的出兵,楼澈出尔反尔,一再的迁怒于赫连清崎最后的忍耐,一场大战势如破竹,青婴又岂可不担心。
朝中主战派一如既往的提议将无极拿下,另一边却在隐约担心,无极此刻出兵的用意所为。赫连清崎从不是轻举妄动之人,然,这一次,却力排众议,任其谏争如流,亦是毅然决然的要御驾亲征。回來的短短三日,竟再次返回西昌,两国之君终再次沙场相见。
青婴犹豫不绝,在最后一夜才做出了决定,跟随他一同前往,将此想法告诉他之时,他却面上一窒,缓缓地摇头:“你是担心我会将他怎样?放心吧,一手夺來的我必定不会放手,可是他若是步步紧逼,我亦是不会手软,他的命,我会留下。”
看着他坐在骏马之上,号令着善战的太渊大军,进击西昌,心中隐隐的失落,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來。
伴随着赫连清崎的离开,整个皇宫似乎更加的荒凉和落寞,笼罩在寒冷的冬天。一日大早,推开门,入目便是一片银装素裹,扑簌簌的鹅毛大雪,丝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片片不断的落下,与地面上的白色迅速的融合。院中隐约有宫女的轻笑之声,想必亦是在打雪仗,这场大雪來的突然,昨日还是晴空万里,一夜之间,便是这般的苍茫。
裹着厚实的裘狐大氅,脚下是咯吱作响的白雪,微红的小脸上扬起淡淡的轻笑,循声走去,竟是几个二八年华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