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门一关,许半青却有些局促起来。原因无他,她与一个美貌如斯的男人独处一室,确实是有些不自在。偏客栈的房间又不似她以往住过的房子那样,客栈的房间进门就一览无遗,除了床铺以外,不过是些桌椅板凳罢了。
但她此刻是男装打扮,那掌柜一进门就大大方方的在桌边坐了下来,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似是疑惑她为何一副不安的样子。
为了掩饰此刻的尴尬,许半青忙端起桌上的茶壶来倒了杯水给他,却倒出来一杯茶沫子。饶是她不懂茶,也知道这壶里是不知泡了多久的茶底子,登时更为尴尬起来。只得问道:“还不知先生怎样称呼?”
“我姓刘。”那掌柜的一边打量她,一边伸手去接那杯子,凑到嘴边,却又放了下来。
许半青只觉得脸上有些热辣辣的烫,明明是自己有事求人,却拿了这种东西出来,怕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幸而那姓刘的掌柜只是轻轻将茶杯摆好,双手交握在桌边,笑了笑,说道:“客人之前说您是常年在南方?”余下的话却不说下去,只拿眼觑着许半青。
许半青明白对方在试探自己,忙开始编一套身世出来。“是的,我年幼的时候身体不好,我娘托人带我到南方去拜师习武了,之后就一直没回来过。”略叹了口气,也不看刘掌柜,摆出一副感慨的样子来:“过完端午师傅说我实在不是这块料,用来强身健体也就罢了,就叫我回来了。我这一路紧赶慢赶的赶回来,结果家里只剩下我娘带着我侄子两个……”抬手揉了揉眼睛。
刘掌柜便移开了视线。
许半青心底暗笑起来,又趁热打铁的往下编:“我们村里的青壮都被乞颜部抓去了,有不肯走的就当场格杀勿论,村头的尸体还来不及收殓,我想着他们应该走的还不远,就想追上去试试。但这大漠……刘掌柜您也知道的。”
有人说谎话的奥义就是三分假七分真。许半青不知道自己这算是掺了几分真话,只是提到那些尸体的时候,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了些惨然。
刘掌柜闻言也叹了口气,“乞颜部这次是下了大本钱,要与咱们大淮对着干呢!您也不必太担心,我听说乞颜部这才是打着征兵的旗号,既是征兵,总要人活着才算是兵,想来令兄长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只是现下大淮正与乞颜部交兵,等闲哪里有人敢出城去?”
许半青见他似是信了,这才吸了吸鼻子,一脸诚恳的望向他:“刘掌柜,我听人说您常带着商队往来于大漠,想必地头比我这少小离家的熟的多,还请您给我指条明路。”想了想,自怀里掏出一把银票来,也不数数,放到了桌上。反正是白炎锡给的,若是真能办成她所想的事情,就算是白炎锡给大淮立功了,想必他也是愿意的。
她却忘了,白炎锡给她的银票不过是十两面额的,是留着叫她应急时又不至于露了财的。偏她一时心急之下拿出来当礼送了。
刘掌柜扫了眼最上面的一张,就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许半青这才心道不好,大?逯?拢?e胖?凹?蛎?鹤龉?亩?鳎?炅舜晔郑?狡鹊牡溃骸拔遥?歉觯?砦蕹の铩??坏阈∫馑肌p> “好了好了,”刘掌柜看起来心情很好一样,不但不计较,反而抓起了银票,安抚道:“这一叠银票怕不是也有一百多两,想必也是你的全部积蓄了吧?”
有了台阶,许半青立即顺势爬了下来,语带夸张的道:“可不是?我自己哪里攒下这许多,临行前我娘又将家里的积蓄全给我带出来了。说是穷家富路。”哂然一笑:“我原本还觉得哪里用的了这许多,真正出了门才知道想办点事情不容易。还请刘掌柜不要嫌弃,等救出我那兄长,我一定好好报答您!”
“哦?”刘掌柜突然来了兴致,扬起眉角问道:“你要如何报答我?”视线却不住在许半青身上扫来扫去。
“这个……”许半青登时语结,她不过是客套话而已,平时大家听人这样说不是都会回答“不必,不需要”一类的话吗?怎的到了她这就不灵了?脑中却突然灵机一动,叫道:“我可以给您做护卫。”
说完自己还激动的拍了拍掌。若不是刘掌柜盯着她,她还真想为自己这个想法喝彩。若是真的成了,便是给他做护卫又如何?白炎锡也说她的左手剑已有些火候,并不是花架子。真的给商队掌柜做了护卫,不但以后自己衣食有了着落,还能随着商队走南闯北,增长见识之余,也方便躲避可能的追捕。何况便是真的遇到宵小,诺大个商队,总不会只她一个护卫吧?
她那一脸激动可做不得假,刘掌柜便轻轻点了点头:“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已从客人变成了兄弟。
“我姓齐,叫齐涵之。”许半青又是将自己的本名摆了出来,反正这大淮也没人知道她原本的名字,不必担心有人会将齐涵之与那失踪的侍卫许半青联系起来。
刘掌柜将银票卷成一卷,在掌心敲了敲,“齐兄弟,那就暂时委屈你留在我们商队了。”却将那一卷银票递还给许半青。
许半青忙要推拒,刘掌柜却丢下一句:“等到了乞颜部再给我也不迟。”
许半青听着这话里的意思是对方答应了,虽是有些茫然,不明白刘掌柜刚才还又是有危险又是要避嫌的,这会儿怎么这么痛快了起来。毕竟她可不认为堂堂商队的大掌柜会为了一百多两银子而甘愿冒险。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