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青扶着门框站了许久,喉咙依旧梗梗的不舒服,清了清嗓子,转过头去看老妪:“老人家,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
老妪似是面上一喜,望了眼瑟缩在一边的孩子,顿了顿,却还是摇头说道:“不必了,客人若是有心,日后自有再见之时。”
许半青顺着她的目光望了望孩子,有些明白她没说的话。但对方没说,她也不能贸然开口说把孩子带走。而且她自己尚没有着落,带着个孩子总是不便。想了想,还是直言问道:“官府难道不管吗?”
老妪的目光又趋于平静:“咱们这处在边境上,又没有防护。官府曾经来人劝村里人搬到城里去。但是留在这还有几亩薄田,到了城里,又能做些什么营生?所以就留在这了。反正乞颜部的人一年也就春秋各来一次,大家恭顺点,把粮食献出去,便能保得一年平安。”
只是想不到今年乞颜部的人却变本加厉,春天时就来过两次,到秋时又来了三次,还在村子里征兵。村长自然是不肯的,这里毕竟是大淮的地界,去当了乞颜部的兵,算是怎么回事?
一言不合之下,竟被乞颜部领头的人当场斩杀。
以往乞颜部来人也只是收粮,大家也都习惯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杀人!顿时都慌了,有那反抗的也都被一一斩杀。偏那动手杀人的大胡子一脸笑意,脸上溅到的血渍也不擦一下,就笑眯眯的又把征兵的话重复了一边。这回就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了。
领头的大胡子满意的带着人走了,还回过头说祝大家明年丰收。没想到村里人刚放松下来,他身后的人就一拥而上,村子里剩下的青壮几乎都被斩杀。余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了。
许半青听着老妪平静的声音,难以想象当时该是一副怎样的场景。那孩子却“呜呜”的哭了起来。
许半青心下恻然,说不出话来,只得学着那老妪无意识的摩挲着孩子的头顶,入手却是干枯缺少营养的头发。
别过老妪,许半青一人一骑无意识的继续着昨天的路程,途经的几个村落俱是像之前的村子一样。有的村子甚至村中的尸首还没来得及收殓,就那样堆放在村口,远远的闻到一股血腥气。高高挂起的太阳底下,几只蚊蝇在围着那些尸体打转。
许半青几乎没吐了出来,忙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直到来到一处镇子,许半青鼻子里仿似仍能闻到那股说不出是腥还是臭的味道,惨白着一张脸寻了处客栈。
这个镇子倒是没有受到多少波及,只是镇子里的人也都闭门不出。许半青在城门口被盘查了许久才被放进城来。到了客栈里,叫了热水好好洗了把脸,这才倒在床上呼出一口长气。然这一路所见所闻却依旧在心底挥之不去。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她,她不能对这些坐视不管,她得做点什么……
可是她能做些什么呢?
突然,许半青“攸”的一声自床上坐了起来,她倒是忘了,乞颜部现今的首领是她亲爹!
因她不是身体的原主,又是生活在大淮,向来就没把这个当做一回事儿,此刻想起来,若是她以乞颜保的女儿的身份到乞颜部去,不知能不能劝得乞颜保不要再残害边关的百姓?
却是说做就做,许半青连忙出了房门,向小儿打听起乞颜部的事来。
听到乞颜部三个字,那小二登时一脸惊惧:“客官,您打听这个做什么?现下不太平,可不敢往大漠里去。原本倒是有几个商队常到那边去,现在都留在城里了。”说着,小二拿嘴朝着一个方向努了一下:“喏,那个就是其中一个商队的大掌柜,他们都在这住了小半个月了。”
许半青闻言一喜,道了声谢,便向着小二指的那人走过去。
方才没细看倒不觉得,走近了一瞧,许半青倒有些疑惑起来。
坐在窗边的那人端的是唇红齿白,眸如秋水。这哪里像个商队的大掌柜?若说是哪家养在深闺的姑娘家倒是有人信。
许半青低头看看自己,又再看看那人,纤细的身影说是腰若拂柳也不为过。便有些怀疑对方也如自己一样,是个女扮男装的。再扫了眼四周,不单自己一个人盯着那个方向,便是其余的客人也盯着那人猛瞧。
许半青便慢慢挪了过去:“这位……先生,”瞧着那人是男装打扮,又是大掌柜,叫先生想必不会错。“不知您怎么称呼?”
“你是……?”那人眼光扫向她的脸上,许半青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泓清泉拂过一般,忙行了个礼,笑道:“听说您常往来于大漠,有点事情想跟您打听一下。”
那人便笑了笑,一双杏眼微眯了起来。“倒是去过几次,不知道你想打听什么?坐下说话吧。”语气却带着商人特有的爽利。
许半青依言坐了下来,这才问道:“其实是这样,我有点私事想去一趟乞颜部,只是不知道路要怎么走……”
那人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不知这位客人到底想打探些什么?咱们是往大漠去过几次,却是与乞颜部向来没什么来往的。他们向来居无定所,便是寻也没处寻去。”
许半青听着他语气里的戒备,知道对方是误会了。忙道:“您误会了,我是真的有急事想过去一趟。”想了想,又道:“也不瞒您说,我老家原是在附近的一个村子,我向来在南边,也不常回来。谁知道今年回来却听说我哥哥被乞颜部带走了。家里老母亲带着孙子急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