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悬川浑圆高地的苍穹,鳞次栉比地地漂浮着无数瓦块灰云......云团像自动归位似地向内堆涌,最终铺成一片正圆的云海,穹盖似的笼住下方的王者重城。
随着祀风师——白崇元排云而上的念咒声,四位长老浮在云端的身影若隐若现。
苍穹,时而波谲云涌,时而风驰电掣,云海边缘,猛然降落倾盆的暴雨!
暴雨越来越猛烈,直到雨帘接连成片,逐渐形成一圈上穷碧落下至大地的瀑布围在王城高地的边缘,将它隔绝在与世无争的静谧当中。
瀑布水流滂沱的尾端,犹如一把巨大的拂尘,将落水狗般不断爬上高地的炎魔门徒冲回洪水。
一路跋扈恣睢攻入悬川腹地的炎魔大军,此时在滔天洪涛中跌宕沉浮,不到半个时辰,无数肉躯淹没沉沦,又变成冰冷尸体随波漂流,不计其数、渺小轻盈。
攀鸿御剑半空,两只黑蛟般的焰魔袖对着悬川卫军左摇右荡,青鼠真人早已化身青蝰蟒,以一挡百地在卫军中翻涌抽袭,魔尊幽烨盘踞半空,如一团当头炸裂的暴雷,震退一bō_bō骁勇的悬川卫军。
此时,攀鸿虽在酣战,但已隐隐露出挫败的神情,他从半空略一清点,此时炎魔大军竟只剩半数,至今被悬川卫军困在洪水中的人数仍在锐减!
透亮虚濛的瀑布内部,显出一个遥临半空、天神般的人——悬川圣君严盛。
严盛冷毅的双眼瞭望着大势已去的炎魔族,一直紧绷的神态也趋于缓和,严盛随风而下,向苍寒宫落去。
严盛阔步迈入苍寒宫的瞬间,疏朗的眉宇忽地一凛,定定道:“谁?”
一个畏畏缩缩的瘦弱人影,从粗圆的廊柱后跌出,苍寒宫两侧护卫立刻执戈相向,兵刃在人影前互抵,挡住他的去路。
严盛一瞧,不经意道:“哦,你啊,怎么躲在那里?”
面对清雅尊贵的圣君,长竿噤若寒蝉地站着,头几乎要埋进胸口的衣领。
长竿瑟瑟道:“圣、圣君,我替皇子取忘下的东西。”
“嗯,去吧。”严盛微声道,稍一颔首示意护卫放行,便率先迈入了苍寒宫。
长竿故意磨磨蹭蹭地走着,与圣君慢慢拉开距离。
待圣君的身影一消失在内殿,长竿一溜烟地向通向后殿的黑暗甬道跑去。
苍寒宫后殿是摆列各地进贡的珍宝之地,秦安喘着粗气,站在一排排高耸博古架伫立的后殿,无数槅柜陈列的罕世之物,交杂着七彩纷呈的光辉。
秦安来不及细观,按照哥哥秦长辉的吩咐,走到最后一排博古架旁,仰望着架子顶部,果然有一方漆黑的檀木盒。
秦安蹑手蹑脚地蹬上一层层木架,小心翼翼地取下木盒跳回地面,寂彻的大殿,秦安的心脏怦怦直跳,他打开木盒,不禁一愣,“空的?”
忽然,只听一阵庄重轻缓的脚步声传入后殿,秦安如暗中老鼠般一凛,惊惶地抱紧木盒,但眼下已无别的出路,他死扣木盒的手指猛地向内一滑,竟摸到了一团凉滑软腻的东西!
秦长辉以沁透长衣隐藏鬼猿的一幕,在秦安脑海灵光一闪,秦安相信,这团东西就是自己在找的隐形衣!
秦安忙将这团无形的软物抓出盒子,在空中一抖快速铺开,旋即将自己罩在其中。
秦安心神不定地缩在一隅,从博古架的孔隙中,竟见圣君越来越近,就在圣君向秦安这边走来的刹那,秦安惊愕地发现,严盛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秦安使劲咽了口吐沫,似乎想把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脏按下去,但下个瞬间,秦安发现,圣君的眼神只是在自己周围无意一掠,继而他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原本存放黑檀木盒的空位!
刹那,秦安来不及多想,一手抱紧木盒,一手兜紧身上蛇皮般透明的凉物,一阵轻风似的疾掠过严盛,大脑一片空白地向苍寒宫外跑去。
秦安一路狂奔到一座僻静无人的旧亭,才一把扯掉身上诡异的“蛇皮”,坐在石凳上大口喘气,他心有余悸地环视一圈,喃喃道:“说好的这里,哥哥怎么还没来?”
“我在。”秦安耳边冷不丁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秦安惊惶回眸,却发现空无一人,这时,半空中突然浮出一截胳膊,随着胳膊缓缓向下一抹,秦长辉的身影显露而出。
“哥!”秦安愕然,望着秦长辉似乎捧着一团透明的软物,问道:“你那也是——”
“不错。”秦长辉警惕地望了望四周,低声道:“这是冰凌羽衣,本是玄冰族的神物,后来被炎魔族占了去,不过现在,都属于我们了。”
“你既然有一件,为什么还要我——”秦安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气恼,气结地瞪着秦长辉。
秦长辉爱怜地抚摸着手中沁滑的冰凌羽衣,说道:“这件是玄冰族人所制,未必能瞒得过严盛。而你偷出的这一件更高一筹,别说玄冰族人,连瞁龙晷池的看护神兽都视若无物!”
秦长辉口中的“偷”字让秦安心口被刺扎似的一紧,他慌忙地低下头去。
秦长辉拍了拍秦安肩头道:“穿上它,跟我去找主人。”
秦安再次笼在冰凌羽衣中,随前头影影绰绰的哥哥向东方走去,他忽然心头一震,闷声闷气问道:“哥,我是不是再也回不了悬川了?”
“嘘!”秦长辉警惕地告诫了一声,沉吟片刻,秦长辉低声补充道:“你想回来看看也可以,只是不能光明正大了。”
秦安没有吱声,只是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