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的提议被连决拒绝了,但是,老吴的脸上倒没有丝毫的不快,他并不多问连决原因,只是痛快地嘱咐了一声:“连决,那你一路当心。”
“连决哥哥,我陪你!”明珠柔嫩的小手轻轻覆在连决掌面。
连决淡淡一笑,伸手轻轻刮了刮明珠白净的鼻梁,命令道:“你留在这里,不许跟着!”
忽然,连决环视着老吴等人说道:“吴大哥,怪老头,我有些话要对明珠说......”
苍六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袋,脸上已经露出贼兮兮的笑容,推搡着老吴走出客房,嘴里还故意大声嚷嚷着:“快走快走,人家有私房话要交代!”
连决望着明珠稍显苍白的面孔,轻轻扳正她的肩膀,令她梨花般娇柔的面庞正对着自己。
明珠两颊虽泛起娇羞的淡红,但是心有戚戚的神态,却怎么也藏不住,一双黑灵灵的瞳仁左右躲闪,却被连决勾住下巴。
两人四目相对。
“怎么了?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连决低声问道:“明珠,我感觉你在害怕?你在怕什么?”
明珠怅然地吸了口起,极力躲闪着连决的眼睛,最终鼓起勇气,小声道:“连决哥哥,从我看到玲珑的那一刻起,我的眼前就老是晃过她的脸...”
“玲珑?”连决不解,笑道:“别人都畏惧叶擎天,你还是头一个怕玲珑的。”
“不是害怕,是一想起她,便不寒而栗。”明珠瞳仁深处泛着恐惧,低声道:“我自幼便通晓医术,凡是人体症候中,常人发现不了的端倪,我绝不会看错——”
明珠轻轻地打了一个寒颤,“玲珑她.....不是一个活人!”
连决十分震惊,但明珠自己也没有想清楚,所以先保留了这个疑惑。
连决还有要紧的事情,和风泉水镇的诸人匆匆辞别,连决乘魂银骓扶摇直上九天,向神凡大陆的东南之极——陇都古国飞去。
这一路,明珠对玲珑的猜疑,神九阁老嘱咐中,先父连漠对叶擎天的庇护......像一团乱麻堵塞在连决胸腔。
即使身跨雄姿凌傲的魂银骓,向天高云阔的苍穹更远处疾驰,也不能纾解心头疑云。
突然,魂银骓爆发一声急厉的长嘶,将连决猛然警醒,魂银骓悬空急停前蹄高抬,令连决的身躯遽然后张......
情急之下,连决俯身揽住魂银骓长颈,在颠簸云气中刚刚保住平衡,前方涌来一大波泱泱白影,狂乱的振翅声、聒噪的鸟鸣瞬间冲入耳朵,只见成千上万只雪白巨鸟正没命地逃窜!
魂银骓平风借力一跃千里,敏捷地避开仓惶惊飞的鸟群,连决心有余悸地后望,见是些雪雕、冰雁之类的巨鸟,正从悬川向外迁徙,遥遥望去,悬川仍布满电闪雷鸣的密云,瓢泼大雨无休无止...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连决只能大力催动魂银骓,向陇都固国疾赶。
直到望见一排排参天耸立的红杉树影中,露出青岩城墙的巍峨轮廓,鳞次栉比的箭楼、角楼、雉堞、护城壕...逐一出现在视野,连决急忙呼喝魂银骓俯冲。
落在城头,连决才发现,城墙上的箭衣重甲的守卫都被撤换了,现在驻守古国的全是一帮身着宽敞道袍、手持药杵的家伙,这帮人面色凶煞,见到连决竟未盘问,直接摆摆手让连决通过。
他们不问连决,连决倒问起这帮人:“你们是赫连山庄的?”
一个身着朱红长袍的男人走到最前,不客气地盯着连决,颇不耐烦地催促道:“我家老爷刻意吩咐过,见到你直接放行,多余的话你就别问了。”
连决转念一想,赫连山庄的消息果然灵通,黑斧拍卖行一垮,他们的势力就大刀阔斧地崛起了,替换掉之前的守卫,恐怕就是要给来者一个下马威,让外人知道现在的陇都,谁是首屈一指。
连决不与守卫多谈,乘魂银骓飞入陇都之内,只见大街上都是仓惶奔逃的游民,不少男女老少聚集在城墙脚下,看样子想逃出陇都,奋力地向往城墙顶爬去,却被高高在上的赫连山庄守卫赶了下去,几条主街沸沸扬扬,满是流民嘈杂的喊声。
望着这景象,连决有些纳闷,从陇都到风泉水镇这一折返,不过一两天的时间,陇都古国怎么突然乱成了一窝蜂?
来不及作他想,连决径直向訾家城冲去。
魂银骓刚带连决跃过了訾家城的坚壁固垒,城外的嘈杂旋即被一种可怕的寂静取代。
城中,之前交战留下的兵卒尸体,还七零八落地散在地面,血迹已经干涸,留下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连决引着魂银骓,向羁押訾骁的囚室快步走去,一直走到石门跟前,仍是一片反常的寂静。
连决大力推开石门,灰尘在阴暗的光线中弥漫,一股腐朽的气味冲脑扑来,原本捆绑着訾骁的石椅,此时空空荡荡,地面只剩几截麻绳,看来是被人砍断了丢在原地。
突然,一个人影映入连决眼帘,此人一动不动地趴在积灰的地面,背上有蟑虫爬来爬去,也不知这人是死是活,连决走近一看,连忙扶起这人,惊声喊道:“邸柯大哥!醒醒!”
连决将邸柯扶上石椅,发现邸柯气若游丝,脸上除了灰蒙蒙的尘土,并无受伤中毒的迹象。
连决掌心凝出冰雾,拍在邸柯的额头,邸柯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剧烈大咳着惊惧四望,发现是连决才大口喘着粗气,粗声道:“连决,你回来了!”
“邸柯大哥,你怎么会这样?訾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