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欧阳笑笑的定义太过粗鄙,使得清尘眼中划过清浅的愕然,只是那丝愕然来得快,去得更快。
“小哥的见解很……真实。”
“不用这么含蓄,你可以说爷自私,爷也从未认为自己有多良善。命运这东西见仁见智,在你看来辅佐一名君王上位,是你们国师一脉无上的荣耀,可是在爷看来,迫使一个人坐上自己不想坐的位置,这样的荣耀不要也罢。
你岂知高处不胜寒的寂寥,用前半生去拼搏征战,好不容易坐上帝位,还得为了百姓谋福祉,与百官斗心机,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可内里的腐烂糜败,你又可曾用心去体会过?
没错,一将功成万骨枯,身为一代明君必将为百姓劳心劳力,这样胸怀没错,可惜爷没有,也理解不了。在爷看来所谓明君做了再多,也不见得能换回什么,除了百年之后人们的歌功颂德,还留下了什么?
子孙?只怕在皇权下成长的子孙,也不见得能安然长大,死的死,残的残,好不容易将他们养大,到了可以含饴弄孙的时候,却得防着自家儿子会不会来夺权,抢了自己的皇位,这样的人生,真够悲哀!”
被欧阳笑笑一大段闻所未闻的见解弄得一怔,这是第一次,清尘脸上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甚至在短时间内都无法修复。
一双倾尽世间风华的清冷眼眸,就这样呆呆的凝望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载满了审视与茫然。
“那小哥认为,怎样做才算是真正的为民?”好半天,清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淡淡的反问。
“为民?”欧阳笑笑讥讽的扫了他一眼,“你以为你这样做就算为民?凭借着那一点点天赋,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以肆意操纵别人的人生,规划别人的未来?爷告诉你,你这不叫为民,叫贪婪!
为了你们国师一脉永不凋零的荣耀,擅自闯进别人的人生,打着为百姓谋福祉的旗号,做着见不得光的勾当,你以为少了你地球就不会转动了?
爷告诉你,这世上即使没有你们国师一脉,照样会日月交替,朝代变迁,这不是你们的功劳,而是人类的本性在作祟,只要有贪恋,对钱财的贪恋,对权势的贪恋,对那张龙椅的贪恋,这样的变迁就永远不会停止,绝不是你们国师一脉能够推动或者阻挠的。
若你们当真那样无所不能,大可自行坐上那张椅子,正大光明的为百姓谋福祉,而不是借着别人的手,在暗中操控一切!”
洁白的身影跄踉着倒退一步,那双容不进任何情绪的眼眸,终是激起了一丝丝波澜,虽是很浅,却容不得任何人忽视。
当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信念,引以为傲的荣耀,被人毫不保留的批判与解剖,那光鲜之下的真相,却现实得近乎残忍。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东西,竟只是祖先勾勒的一幅完美画卷。画卷里,他们与这片大陆息息相关,却始终不曾深入,他们看似淡然于世外,却选择了最聪明的方式明哲保身,无论时代变迁,国师一脉终将延续的骗局?
“不!我不信!一个字也不信!”几乎是用吼的,清尘有些狂躁的拂动衣袖,一股骇人的劲气在他挥手间凝聚,直袭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只听‘轰’的一声,原本需要四人合抱才能圈住的大树,就在他看似不经意的挥手间,断为数截。
“信不信在你,这番话,爷只说一次。爷感激你在关键时刻救了子墨,至于其他的,你别想插手。子墨和鬼畜将来的命运如何,爷不信天,不信命,只信爷自己!命运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或许看透天机的确能在适当的时候避开灾祸,可这并不代表什么。
天赋是上天赐予你们国师一脉最好的礼物,但绝不是操控别人命运的资本,别想将你的思想强加在爷身上,将来如何,爷自己说了算!”冷冷的丢下这番话,欧阳笑笑脚下运起轻功,飞速逃离了那个让人感觉压抑的地方。
这番话,在她心里憋得太难受,而她会选择说出来,是因为她能感觉清尘此人本质不错,甚至他骨子里的确是无欲无求的,可惜他被太多东西束缚住了,根本不可能活出真正的自我。
那个延续了几百年的谎言,在她眼中太过荒诞与可笑,实在是不吐不快。她只期望清尘能够看清事物的本质,而不是执着于什么先祖遗命,非得同一个死人的话较劲,她看着就觉得累。
可惜,她还未飞多久,就听闻身后传来一阵阵爆炸声,似乎连带大地也开始震动起来,听得欧阳笑笑一直心惊肉跳。
急忙收势转身,又沿着原路往回飞。
听着前厅方向不绝于耳的轰鸣声,欧阳笑笑怎叫一个肉疼,操你大爷的清尘,爷好心帮你,你居然敢炸爷的房子!
待她赶到之时,前厅早已满目疮痍,原本好端端的前厅在眨眼间被摧毁殆尽,触目可见的残墙断柱,使得欧阳笑笑的心肝儿一阵紧缩。
挥手让那些听闻声响赶到的下人急忙撤离,自己则提脚冲了进去,在一阵阵飞散的尘烟中,瞪大了双眼搜索清尘的身影,以及避开可能迎面而来的危险。
“清尘,你特么的魂淡!你要发疯滚回你的俗世山发疯去,爷的房子招你惹你了,你要炸爷的房子!”一边暴吼,一边向中心地带靠近。
她出声,也是为了让清尘能从声音的方向辨别她的所在地,以免无缘无故被击中。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