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金宝和孟金贵目睹了爷奶打架,缩在角落里不敢做声,这时候才站了出来,孟金宝说:“三娃要是走了,咱们家就少一个干活的人。姨,你可不能乱说话,你还应该劝我爸不要同意才对。”
耿桂芬是孟金宝、孟金贵生母的堂族姐妹,她第一次结婚不知为什么几年生不出孩子,就被离婚了,后来嫁给孟来福,倒是生出三个儿女,孟金宝和孟金贵包括孟金牛都不叫妈,只叫她姨。
孟金贵接着他哥的话:“就是,姨也知道,彩月表姐等着嫁给三娃呢,他要是走了,我奶可怎么跟二舅奶交待?”
听到这句话,耿柳菊脸色更加不好了,抚着老腰,白了耿桂芬一眼:
“空长这么大岁数,就不能长点心眼?都不如孩子们!三娃都长成人了,样样能干,有他在,家里松活太多了,我还刚给他填补五十块钱医药费,凭啥把他送给了临水村孟家当孙子?再说,和彩月的亲事也都商量妥当了,他走了谁娶彩月呀?我当姑奶奶的都在替彩月操心劳神,你这当姑姑的,咋没心没肺呢?”
耿桂芬忙道:“是是,都怪我……爹今天挺吓人的,我让爹这一吓,把彩月给忘了!”
耿柳菊想到刚才被老头儿摔到炕沿,还威胁把她送回耿家,顿时眼神狠厉起来:“个老不死的!我一辈子辛辛苦苦,为他生儿育女,让他子孙满堂,没有我耿柳菊操持,就他那熊样儿,能守住这个院屋?老孟家能有这样光景?没良心的,敢这样对待我?等着瞧,我耿柳菊可不吃这个亏!三娃,他是我养的猫狗,没有我发话,哪都不能去,他就得守着这个家,永远听我的!”
耿桂芬点着头,停了停说道:“娘啊,该不会是三娃自己也想过继去临水村?你看他上次回来,就算挨了罚,也挺高兴的,还老爱守着八娃读书写字,一副着迷样子。从前娘你说什么,三娃都不敢不听的,可对彩月这事,他就是不肯……要是他为了逃开这桩亲事,非得去临水村呢?”
耿柳菊瞪起眼:“他敢逃?临水村能有多远,绑也得给我绑回来,我答应了让他娶彩月的!”
“娘,要不就算了吧,就不逼他娶彩月了,这样,还能留他在我们家里干活。”
孟金宝和孟金贵一起点头,在他们看来,留着三娃在家干活,比娶耿彩月更重要。
耿柳菊哼了声:“放心,他走不了,活儿得干,彩月也要娶!”
耿桂芬想到什么,靠近去替耿柳菊捏肩,一边说道:“说起来,咱们耿家的姑娘,可是最有福气的,好生养又旺夫旺子,就像娘这样。娘给三娃娶彩月,也是为三娃好,前儿还听见二弟媳夸彩月能生,羡慕三娃将来多子多孙呢;
娘这么多个孙子,也不只三娃没娶亲,还有别的呢,娘你看金刚、金林也该说亲了,只是金刚要进厂上班,得缓缓,指不定以后还能娶个城里媳妇领双份工资。金林嘛,既然在家劳动,就该早早娶媳妇,一是孝敬你和爹,二是家里多个劳动力,能多挣工分多分粮食。”
耿柳菊沉吟着,微微点头:“你倒是提醒我了。金林跟彩月不合适,彩月大他太多了,我看你那四哥家的彩玲挺好,也是很有福气的,又能干,过几天你回去问问,就说给金林吧!”
“哎!”
耿桂芬答应着,撇起嘴角偷笑:四哥家的耿彩玲,名字挺好听,人可一点不好看,姑娘家长得又粗又壮,满脸麻子,小时候得病吃错了药,脑子不太灵光,有一把力气,挑重担子没问题,做细活不行,动作还慢,显得笨手笨脚,不知底细的刚一照面准会说她是个粗鲁男人。
如果是别家女孩子,说给金林肯定不能要,可她姓耿,是婆婆耿柳菊的娘家侄孙女,婆婆要把耿家闺女嫁进老孟家来,哪个敢不答应?
刚才老二孟来喜想卖掉她儿子孟金刚的工人名额,二弟媳还带头跟她吵架,点名道姓说大房怎么样怎么样,当她耿桂芬是好欺负的吗?
就让他们知道,使坏心眼谁不会?谁比谁更厉害!
孟金宝和孟金贵在旁边听着他们奶和姨对话,都缩了缩脖子,暗暗庆幸他们早已经娶媳妇成家了。
晚饭前孟长寿和孟来福回来了,耿柳菊听孟来福说老头儿果真去大队部打听给孟金牛迁户口的事,又找孟长寿大吵大闹,孟长寿由着她吵,自顾闷声抽烟,叫媳妇们摆饭来吃,吃完就躺下睡觉,根本不搭腔,气得耿柳菊肝痛。
耿桂芬去了东厢一个小房间,这里本来是耿桂芬两个女儿孟满枝、孟满香住的,现在让给耿彩月坐月子,耿柳菊安排的,即便不乐意,能不听从吗?
只好先委屈女儿,跟父母挤一段时间的。
耿彩月虽然关在屋里坐月子,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
耿桂芬一进屋,耿彩月就忙着问:“姑,姑爷爷回来了,他怎么说?三娃能治得好吗?”
耿桂芬朝炕床上看了看,三个孩子都睡着了,屋里收拾得挺整齐,她不免又暗地撇撇嘴:三娃打得住院去了,婆婆就安排几个孙媳妇轮流照顾耿彩月母女,这耿彩月还真是个享福的命,落魄成这样还能得她姑奶奶好好照管着,虽然是自己的堂侄女,心里也还是有点忌妒。
耿桂芬说道:“放心吧,三娃能治得好。”
耿彩月松口气:“那就好,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他落下残疾,到时候我们娘儿几个靠谁去啊?”
耿桂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