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晴暖,艳阳高照,这时期最适合修整房屋,修好了,等到腊月刮大风下大雪,来年开春打雷下雨的时候,才能住得安稳。
临水村目前大多数房屋是泥夯墙、茅草盖顶,有几户人家好些年没有修整屋顶,都漏了,打算要扒掉旧屋是个大工程,需要依靠集体才能完成。
生产队正好也闲着没什么活儿,就组织社员,男的进大青山深处的森林扛木头,女的就在山外围割适合盖屋顶的茅草,这算是义务劳动,互相帮助嘛,人人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队里不记工分的。
不过轮到为哪家扛木头和割茅草,主人家就要管饭,管三顿,早中晚饭,通常是早上和中午随便吃,管饱就行,晚饭就要有点荤腥了,肉啊鱼什么的,自家养有鸡的,一般都会宰两只鸡招待。
孟桃和知青们响应生产队号召,参加了互助小组,但她不想去割茅草,她要跟着男人们去大山深处扛木头。
包顺风开始不同意,孟桃软磨硬缠,又有几名知青帮忙说项,表示会互相照应,包顺风也知道孟桃近来身体挺好,有那么点力气,能挑起重担跑得呼呼响,进山扛根木头没问题,就由着她去,但告诫她和知青们要老老实实跟着大家伙儿走,不经开路的地方一定不能踏步:
“深山老林里到处是沟沟坎坎,上边覆盖野蔓杂草,密密麻麻长得比人还高,根本看不清楚,通往老林子的只有一条道,平常没事谁都不会进那深山,只有在这种时候,需要砍木头造屋了,请老一辈人去辨认开了路,才能进去,以前有后生仔逞强自己去闯,结果摔下山崖,找十天半个月才找到,人都让野兽啃得只剩骨头……这不是闹着玩的!”
孟桃连连点头,这个她早跟队里的大妈大婶们了解过了,自己也有眼睛看,那深山老林绿蒙蒙的望不到边,真没胆量钻进去,一怕跌下山崖丢了小命,二怕迷路出不来,被野人抓走——这是大妈大婶们说的,还说并不是故意恐吓她,深山里除了黑熊和狼、野猪猴子,真的有野人,又高又壮比黑熊还可怕,旧社会的时候村子里丢失过一个姑娘,就是被野人抓去当媳妇了,还生了小孩,那孩子全身毛毛的!
大妈们说的跟她们亲眼看见了一样,不过听着确实有点心惊胆寒。
所以平时孟桃虽然经常上山,也只是在外山砍砍柴,捡些野果子而已。
这次趁着扛木头的机会,孟桃想去见识见识这片深山老林子,队里有五户人家需要翻修屋子,那么扛木头至少得持续五六天,大队人马一天往返一趟,到时那条山路杂草再多都会踏平,要是感觉危险不大,整个冬天,她还可以再进去几次,也许能有什么收获呢。
第一天,为村东头的林家扛木头,林家煮了玉米糊糊,蒸杂粮窝头做早饭和午饭,扛木头的中午肯定回不来,就给每人带上两个窝头加半根水萝卜、两条咸菜头,当午饭。
一行四十多人上了村后大青山,走到半山腰分成两部分,二十多人继续往高处走,要进深山去扛木头,二十个女人则分散在半山腰寻找合适盖屋的黄茅草,每人割三担,挑下山即可。
扛木头的逐渐进入深林,孟桃走在队伍中间,她穿着旧衣裳,背个水壶,腰间系根绳子,绳子上拴挂柴刀,这是上山基本配备,大家都一样装束,不过有的人不带水,不是每户人家都有野外水壶,不带水的渴了就只能忍忍,山上倒是有泉眼,得遇见才行,有时离太远也喝不上。
前头开路的是两位五六十岁的老社员,他们大清早就先上山了,所以现在是有路走进深山老林的。
孟桃一边走着,心里暗暗吃惊:幸好她没有傻大胆独自闯深林,这植被下面的地形真是太危险了,到处是悬崖、深涧,有的路段简直可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峭壁上的单边路,最多只有一米宽,要十分小心地过去,根本不敢往下看;顺着长歪的千年老树的枝干走过深不见底的沟壑敢不敢?好在孟桃在空间石台上锻炼这么久,克服了恐高症,不然她还真的不敢过去。
回头看几个男知青,一个个吓得脸色青白,钱亮还死死揪住一个本村后生哥的衣角,孟桃忍不住笑了。
他们这个样子,一会扛着木头回来,这些危险路段肯定是过不了,得要本村人帮忙扛过去。
等终于到达林子里,地形却又好多了,有斜坡也有平地,而且因为树高林密,腐叶层厚重,底下杂草长得并不高,林木稀疏的地方还有很平坦的、毛绒绒的草坪,草坪上错落有致长着一团一团的矮小树丛,天然好景致,孟桃想像春天的话,点缀几丛野花会更美,如果不是披荆斩棘而来,还以为这里是个公园呢。
男人们开始砍树,孟桃想着独自四处去转转,被包顺风喊住,不准她乱跑,说这山林里有野兽的,曾经下山伤害过人畜、糟蹋田地里的粮食,前几年公社武装部的人组织人员进山打野兽,但野兽也会跑,打不到几只,狼啊黑熊野猪猴子什么的都有,据说还有人听到过虎啸,为防出意外,人都尽量聚在一块不要走远。
包顺风指了指不远处低矮的杂木丛,说道:“想撒尿去那边躲着,喊一声,没人看你!”
孟桃:“……”
这是什么奇葩队长,真是服了。
旁边几个年轻人全都笑起来,有人问:“包叔,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喊一声‘我要撒尿了,别过来’?”
包顺风严肃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