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桃无语,这老头,明明身体健康自己能动手,非要金牛拄着拐杖给他做饭,做就做吧,他帮忙烧把火也行啊,还能跟孙子说说话,就宁可在那干坐着,真是服了。
沈誉拎着鱼进来,金牛看到六七斤重一条鱼,惊叹:“好大的鱼,咋买这么多?”
沈誉:“难得碰见大鱼,就买了。”
金牛说道:“鱼好吃,可做起来费功夫,明天再吃吧。大爷爷以前让鱼刺卡过喉,不爱吃鱼,就爱吃大块肥猪肉,我已经煮着肉了,想着再炒个嫩豆角,先给他吃饭?”
孟桃点头:“我来。”
让沈誉把鱼放着,等会吃完饭再弄。
晚饭很快端上桌,金牛大火熬煮的猪肉块,皮都软糯了,被孟桃加工成回锅肉,再炒豆角、炒鸡蛋、炸花生粒、菜叶汤,四菜一汤。
沈誉开了瓶酒,给孟长寿满上,陪他喝两盏,孟长寿一口酒一口菜,十分享受,对沈誉客客气气,看向孟桃和金牛时,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副嫌弃样子。
孟桃当这糟老头是空气,金牛有样学样,自顾埋头扒饭,也不跟老头儿搭话。
这样一来,只要沈誉不作声,就没人给老头劝酒劝菜了。
孟长寿被两个不孝孙气的,却也不误他有滋有味地吃喝。
饭后,又抽了两锅旱烟,等孟桃和沈誉去厨房涮碗回来,孟长寿终于说起他的来意:“三娃,沈同志、花儿……”
孟桃:“……”
神他家的花儿!
孟长寿自顾自说着:“你们二堂叔来喜,为了撬石头把大门口垫平些好走路,不小心滑手让钢凿蹦起伤了腿筋血脉,当时他昏倒在谷沟里没人看见。后来送去医院,医生说那腿怕是坏掉了要切,得送去蒙州医院看看还能不能保住……
家里的钱不够交医药费,队里之前借给金牛住院的那个钱没还上呢,不让再借了,只能找亲戚七拼八凑,我就过来看看,你们日子好过,怎么着也得出个百八十块钱,暂时先填填这窟窿,等以后金林出息了,有了钱就还你们。”
金牛:“……”
孟桃、沈誉:“……”
孟长寿看他们都不吱声,着急了:“你们这边可是孟家一支,不能眼看那边有困难不搭把手。要是你们爷活着,他是肯定要帮的!”
孟桃等金牛表态,她并不在意百八十块钱,虽然不认识不了解这个孟来喜,但当初孟金牛被孟来福打得半死不活,三个亲叔、八个兄弟,只除了一个小老八,其他的没一个靠近的,各自躲在角落,专等着看金牛怎么死呢。
后来倒是有个四叔跑去医院看了看,二叔三叔根本面都不露,他们的子女也不出现,这就能看出远近亲疏了。
反正她是无所谓,那些人她也不想认识。
金牛心里怎么想的?他如何取舍?孟桃酌情跟随就行。
沈誉安闲坐着,一言不发,小媳妇儿怎么决定都是对的。
难为了金牛那颗受过伤的脑袋,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才整理出个头绪,慢吞吞说道:
“大爷爷,您今天也看过我的新院屋,都是亲友们帮忙,先垫的钱建起来,我欠了很多人情,记在心里,将来一定要还的。我现在还拄着拐,没好利索,挣不到半点工分,全靠妹妹、妹夫养活,我没有钱。
但二叔受伤了,大爷爷亲自过来,我看在您的面子,也该表示表示,我就去借吧,再苦再难也要借到十块钱,算是我和我妹一份心意。”
孟桃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金牛,她以为这个憨憨哥只会折半价,没想到一下子砍到十块钱。
不过十块钱在这年代也很多了,有些临时工的月工资就是十一、十二块钱。
孟长寿对着金牛吹胡子瞪眼:“你是你,你妹是你妹,她和沈同志已经扯证结婚,跟你就是两家人!你给你的,她该她的!”
孟桃说道:“大爷爷,我都不认识孟来喜,也不想认,只看你老面子,我也出十块钱。”
孟长寿:“花儿!沈同志……咱家孙女婿,他有工作领工资呢,他才是当家的,你别多嘴,让当家的说话!”
沈誉:“老爷子,我媳妇儿说话算数,我听她的。”
孟长寿:“……”
虽然很不甘心,但二十块钱,他也揣着了,总好过去别的亲戚家,一分没凑到。
晚上孟长寿跟金牛共个房间睡觉,临睡前,他磨磨蹭蹭,最后还是告诉金牛一个坏消息:“你往日常做伴的王二狗,不知得了啥病,快死了。”
金牛震惊:“咋不去医院?”
“去过,医院让回家,想吃啥吃啥,这是治不了了。”
“啥时候的事?怎的马六子不来跟我说一声?”
“王二狗是这个月发的病,马六子,还有那个刘大福,早就去搞基建修水库了,他们俩怕是都不知道的。”
金牛:“……”这一夜都睡不安宁。
他那几个伙伴儿,从小一块长大的,都是穷小子身上不挂半分钱,但需要帮忙的时候,喊一声就能来,尽全力干活,从不会计较什么……这样好的伙伴、兄弟,突然要失去,真的是太难过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过早饭,金牛告诉孟桃原因,说:“我跟大爷爷去一趟柳庄,晚上不回来的话,就明天回。”
孟桃问:“你的腿……坐着牛车不要紧吧?”
“不要紧,我小心点就好。”
孟桃其实还有另一层担心:金牛因为吃好住好,养得胖了一圈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