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桃花和张福取笑几句,金牛也不以为意,一个是自家妹妹,一个是好兄弟,笑就笑呗,他脑子比不得他们的灵光,又不是不知道。
张福走去单车棚子下推过来一架单车带动的三轮车,和孟桃一起把金牛扶上去,等孟桃和金牛坐好,张福踩着单车,三个人一路聊天说话,孟桃也问知张爸身体近况,和金牛差不多,恢复得好,不过他本来就比金牛伤势要轻很多,现在已经不用拐杖,自己可以扶着墙壁、桌椅,在家里自由活动。
张妈在被服厂上班,依然很忙,有时候还要加班,调皮捣蛋的张弟开学了,白天放学校里有老师管着,家里能安生些。
张福兴致勃勃跟孟桃分享自己转战各个废品回收站“扒垃圾”经验,金牛在旁边听得吃惊,忍不住发问:
“张福你说啥?你扒垃圾?丢不丢人啊?”
张福斜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等你以后腿脚好了,哥带你一起干!”
金牛赶紧摇头:“我不干!我有手有脚,在生产队踏踏实实劳动挣工分不好吗?我还可以报名参加基建队,既能挣工分又能挣钱,农闲时候上山砍竹子,回来编篓筐、簸箕、竹篮竹壳帽,送收购站也挣钱。
兄弟啊,你要是缺钱,亲戚们给我凑了些,建新房还剩下的,我暂时用不上,你拿去吧。以后别再干扒垃圾的事了,那是懒汉乞丐干的事,咱堂堂爷们,不兴学那个!”
张福冷不防被金牛教育了,一时不知怎么回应,翻着白眼望天,孟桃抿嘴忍笑,最后两人都忍不住,哈哈哈笑起来。
金牛担忧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想他们别不是搞投机倒把亏本了吧?桃花妹子本钱厚点,亏就亏了,张福底子薄,都沦落到去翻垃圾了?
要是张福知道金牛内心所想,恐怕更加好笑。
孟桃说:“金牛哥,张福都买新院屋了,还有三轮车,你觉得他缺钱吗?他说的是废品回收站,可不是真的垃圾堆。”
“废品站还不是垃圾堆?”
“当然不是,那里面堆放的都是可以再利用起来的废纸壳、旧书本、坏掉的家具和废铜烂铁等等,这些东西是值钱的,你看张福他都发财了。”
“扒垃圾发财,不好!”金牛想不通为什么扒垃圾也可以发财,但他认定,这种行为跟不劳而获的懒汉乞丐一样不体面。
孟桃、张福:“……”
所以说即便关系极好的兄弟,有时候某些观念不同,也是令人很无语。
孟桃不着急,金牛只是思想比较古旧传统,却不是死脑筋,慢慢地总能让他转变过来。
三轮车顺着主街道直走二十多分钟,然后往左拐进入一个巷子里,张福说这叫元宝巷,他新买的院子就在这巷里。
说着话就到了,灰砖砌的围墙,斑驳掉漆的老铁皮门,从外观看,这院子阵旧不起眼。
张福叫孟桃和金牛不用下车,他自己下来开锁,推开铁皮门,三轮车直接进去了。
进到院子一看才知,里外完全不一样。
外面院墙又旧又灰扑扑的,里面却是整洁敞亮,三间正屋,二间厢房,全是红砖青瓦,清透的大玻璃窗,屋前屋后都有空地,种着两棵高大的香樟树,还有桂花树和玉兰花树,总之这个院子非常不错,给人舒适大气的感觉。
孟桃夸张福眼光好,这里可是城中心,地段好,院子大,才花了一百八十元,比她在蒙州城买的那个大了一半。
张福有些得意地笑:“这院子本来住着一家三代五口人,老两口给独生子娶了媳妇,生得一个孙子,好好地住几十年了,突然有人找上门——那个独生子竟然不是老两口亲生,另有亲生父母,而且人家亲生父母是大城市里当官的,有钱有势,找到亲儿了就急着领回去。那独生子也是有情有义,要跟亲生父母团聚,也不能扔下养父母,就一块搬走了呗,倒让我捡到了便宜。”
“你就偷着乐吧。”
“对啊,我现在就只能偷着乐,要是让我爸那几个兄弟姐妹知道可不得了:我大姑、二叔家人口多房子小,三叔着急结婚没房子……
我爸是想让我借一间房给三叔结婚用,我妈不肯,我也不乐意,谁知道他以后还不还的?所以现在,就我自己住这儿,我爸我妈和小弟白天过来走走,晚上他们还住厂里分配的屋子,免得被发现。”
“你不住那家里,就不怕被发现?”
“没事,我妈会说我住厂里,我在厂宿舍也有个床位的。”
“你这叫兔子三个窝。”
“哈哈哈,还真是呢。”
说话间,张妈扶着张爸走出来,满面笑容跟金牛和孟桃打招呼:“快进屋,快进屋,饭菜都好了,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说!”
孟桃也不客气,自己去打水洗脸洗手,刚要再打盆干净水给金牛,发现张福已经打水给金牛洗好了。
张妈忙着把饭菜端上桌,炖全鸡、回锅肉、麻婆豆腐、炝锅白菜、葱花鸡蛋汤,荤素搭配四菜一汤,这可是高规格待客标准,过年一样丰盛。
孟桃和金牛向张妈、张爸表示感谢,张爸说:“你姨做菜也就这水平,肯定比不得桃花的手艺,你们尝尝,看能不能吃得惯吧。”
张妈笑道:“这爷仨自从去到你们家,回来就老嫌弃我做菜不好吃,那我也没法子啊,我可是很用心做了,来来来,快吃吃看,应该还不错的!”
孟桃才想起张弟还没回来:“小弟快放学了吧,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