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平即将调离前进钢厂的消息,是沈誉故意放的一个烟幕弹。
没有哪个副手不想接替前任坐上正位的。
老袁当初能当上副厂长,也是沈和平扶了一把,这夫妻俩多年来就巴着沈和平,数次搬家都非要做成邻居,又是介绍保姆又是介绍对象,还都是他们自家亲戚,要说袁副厂长跟沈和平一样,纯粹是念旧情为了多年友谊,并没有其它心思,沈誉是不信的。
以前他没跟父亲论及这些,是觉得问题不大,毕竟父亲几十岁人了,年龄阅历在那里,应该不会轻易就让人拢了去,且老袁一副忠厚模样,看着也不像奸滑之人。
冼芳芳和田志高的婚姻暴露出问题,一个明知对方有婚约还非要嫁,一个背信弃义、毁婚另娶,老袁夫妻不但不阻止,反而回护、纵容、欺瞒,在这件事里老袁利用了自家父亲,做得滴水不露,沈誉便知道,这些年还是高看了老袁人品。
孟哲翰真没说错,自家老父亲确实有几分像那个庇护野狼的东郭先生,老袁深藏狼子野心,一旦瞅准机会,为了他的切身利益,要扑咬的第一个必定是老沈同志。
这个人留不得,早早清除,免生后患。
利用老袁想往上攀爬的心理,沈誉让人散发沈和平即将升调的消息,还是从可靠渠道散出来,跟真的一样,然后就等着看老袁怎么表演,但愿不要让他失望。
计划里有田志高,要将他从前进钢厂连根拨除,怎么进来的就怎么滚出去,另外给他安排个“好去处”,却是没料到田志高脑子转得这么快,自己先闪开了。
沈誉纳闷之余,也懒得去琢磨了,暂时不管这事。
他现在很忙的,要订婚了,欢喜不够,刚休完假又请假,工作方面得安排好,其它事情也需要准备准备。
孟桃初八回到岩冲公社,就去邮电所给刘永胜打过电话,也知道了京城两老给她和沈誉找的订婚日子是正月十二,心里也是微惊了一下,徐姥爷、徐姥姥还真是雷厉风行,她以为至少得过元宵以后呢,竟然就只给两三天准备时间。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这年代订婚仪式很简单,村里有人办过的,就是请大媒人、双方亲戚、村里有声望的长辈来吃顿饭,做个见证,一桌酒席搞掂。
所以孟桃不慌了,反正客人们都自个儿从外地跑来,不用专门去请,家里做得有熏肉、腊肉,空间里储存着各种食材调料,就是备个三五桌酒席都没问题。
回家就把这事跟金牛说了,同时告诉他,沈誉在蒙州买有房子,这样以后自己出去都有个借口,是去蒙州家里住几天,金牛也就不用担心了。
金牛听到孟桃要和沈誉订婚了,不由得呆楞住,他知道这是好事应该为妹子高兴,但心里却莫名地难受,对孟桃说道:
“我真没用,你都要嫁人了,我还什么都做不了,没能给你置办嫁妆。”
孟桃安慰他:“以后日子长着呢,你安心地养好身体,尽快恢复健康,我只是订婚,又不是马上要出嫁。”
“我明天开始拄拐杖走路,不坐轮椅了。”金牛说。
孟桃笑道:“医生说太早下地也不好的,过完正月吧,等阳光充足天气更暖和,咱们还要再去医院检查一下,按照医生的嘱咐做,那时你就可以在院子里练习,慢慢走出门,在村子里活动活动。”
“嗯。”
订婚的消息也告诉了包大队长和周翠玲家,周翠玲很高兴,向孟桃道喜。
杨婶觉得时间太紧促了些,包大队长和周世安却一点不惊奇,他们都知道的,过年前沈誉就想搞那么一场,要不是刘老爷子阻止,这订婚酒早就摆完了。
如今男方家长千里迢迢地亲自过来,在女方家办订婚仪式,以后结婚酒再到男方家办,这是两边都顾及了,又尊重了孟老爷子生前想要招孙女婿的愿望,女方十分得脸,桃花真是有福了,很难遇上这样敞亮明理的家长。
也是刘老爷子威信重,压住沈誉,才争取得来这订婚场面。
沈誉到底太年轻了,办事只求直达目的,方方面面的还不会考虑周全。
几个大人就商量起来,估计着要办几桌酒席,这次人多,堂屋里是坐不下了,好在从年初开始就不再下雪,一直是晴暖天气,把院子扫扫干净,搭个架子上头盖几块竹席,就可以在下面摆席,能坐个三桌人的,这就成了。
住的地方要是不够的话,到时匀几个人来周家住,周家儿子们还小,有房间。
酒席既是按照农村风俗,那自有杨婶和于婶领着大妈大婶们操办,没什么问题。
事情就这么商定下来。
周世安对孟桃说:“你爷爷以前不和柳庄老孟家往来,也只是针对你大爷爷那个老婆娘,他跟你大爷爷怎么说都是亲兄弟,打断胳膊连着筋,如今你大爷爷舍得把金牛过继给你爷爷,这说明,他心里是有这个兄弟的。往后金牛顶起你爷爷这一房,也不可能永远不跟那边往来,亲戚断不了。你订亲了,应该告诉你大爷爷一声。”
包大队长:“是这么个理儿,你就通知一声,来不来,是他们的事。”
孟桃并不想请柳庄老孟家,但也不好驳了包大队长和周叔的面,就点头表示明白,看着办吧,得空捎个话,只叫孟长寿来,要带也只能带孟金山,别的不要。
初九上午,孟桃骑着单车去公社,走进邮电所被两个工作人员看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