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柳菊指着孟桃“狐狸妖精、败家精、扫帚星”地大骂一通。
金牛气坏了,怎么骂他都可以,但是骂桃花,就不行!
他冲着耿柳菊怒吼:“够了!要撒泼骂街,回柳庄老孟家去,在这里没用!”
被金牛吼,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耿柳菊楞了一下,随即大怒,就要扑上来抓挠:“兔崽子敢吼我?我是你亲奶奶!你死鬼娘扔下你,是我养大了你,你不说报恩,就跑去给别人家当孙子?想都别想!你给我死回去!就是打死你,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孟桃把金牛的轮椅往后拉,伸脚一挡一撩,耿柳菊就倒向孟金刚,孟金刚只能伸手接住她。
耿柳菊推了孟金刚一下,想出溜到地上去,装晕碰瓷,孟桃说:“别折腾了,反正这会儿没人看你,有什么意思?你要是聪明,就老实听金牛说,对你还能有点好处;要是老糊涂了,那随便你——再闹我可要关门了,你们慢走不送!”
孟金贵扶住耿柳菊:“奶,我们就听听看,能有啥好处?”
孟桃看向金牛,金牛顿了顿,对耿柳菊说道:
“奶,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奶,从今以后要叫大伯奶了。我也承认你养大了我,不管怎么养的,我都会记情;你逼迫我娶采月那天,就和孟来福把我打死了,我这条命是桃花妹子捡回来的,你要认清这个事实——三娃死了,现在是孟金牛,是我孟胜利爷爷的亲孙子。
这个院屋是爷爷给桃花妹子的,等我以后自己有能力,另起院屋了,你来跟我住,我同意。
今年我还养伤,明年开始,我会每个月给你钱和粮,别家养老人给多少,我给多少。
现在,我还是个残废,啥都没有,你跑来跟我闹,这是想害死我第二次吧?我不同意的,把我逼急了,上法庭告你去!你年纪大了,人家可能不收你去坐牢,但会同意我和你断绝关系,到时你连大伯奶都不是,我就不养你了。”
耿柳菊三角眼阴沉沉地盯看着金牛,咬牙切齿:“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你真的这么狠心?”
孟金牛点头:“大伯奶,话也说完了,你们走吧,我腿不好,就不送了。”
说完,自己拨转轮椅,转身往院里走,动作居然潇洒得很。
耿柳菊看着金牛的背影,这个她自认为是从小养大的孙子,从前黑壮憨实,如今变得白白净净,穿着城里人穿的衣服,倒显出几分俊秀,乍一看竟比孟金刚、孟金林还要出息的样子。
可是变得有出息的孙子,从此不属于她了,再也不听她的话,耿柳菊再次感到一阵巨大的失落和心痛,抓着胸口号淘起来:“三娃啊……金牛!你这个没良心的,奶还有几年活头?你竟不要奶了,不听奶的话,你不孝啊!”
金牛头也不回,孟桃要关院门,孟满枝伸手挡住:“哎!天都黑了,眼看要刮风变冷,老人家受不了的!你们怎么能这么绝情不让我们进屋?叫我们去哪里?”
“现在才下午四点钟,太阳还在那边晒着呢,你的天就黑了吗?那可没法子了,哪里有情你就去哪里吧,我没叫你们来。”
说完直接用力摁上了门,孟满枝在外头惊呼,骂骂咧咧,估计差点夹着手指。
耿柳菊隔着院门嚎了一会,就没声音了,小旺财也不再蹲守在门背后,看来是真走了。
今天他们可选错日子了,如果昨天或明天来,会有大量围观吃瓜群众,搞不好有些奇葩老太太会同情耿柳菊,帮她说几句话,耿柳菊还能再纠缠扯掰久一点,捱到天黑,还真有点麻烦呢。
好在幸好是走了。
孟桃去看汪铁根晒床单,太多了,都摊开晾晒的话得挂满院,却没那么多根竹竿,汪铁根就把床单折成两半晾着,这样也晾了半个院子。
反正天气燥冷,太阳还晒着,到晚上能晾干一半,明天继续晒一天,就干透了。
孟桃告诉金牛,晚饭得煮早点,冬梅,因为她们帮忙洗东西了,她叫汪铁根也留下吃饭,人多热闹。
汪铁根笑着答应。
他来陪金牛的,刚开始很小心不肯在这儿吃饭,这年月谁家粮食都金贵,自己饭量又不小,可桃花姐很大方,每次到饭点总会喊他一起,知道他不好意思又告诉他,自家有亲戚接济,粮食能够吃,加之他们家饭菜真是太香了,汪铁根抵挡不住,吃就吃了,吃完多干活,扫院子挑水劈柴,全包了。
汪铁根很庆幸当初包大队长去找人陪伴金牛时,他主动来了,一是家里确实住不下,二是金牛哥人很好,他愿意帮助。
而他在这个家里却是收获很大,不仅可以看书识字,增长见识,每天至少能吃到一顿油水足足的美味饭菜,身体明显变得健壮,力气都好像大很多了,他现在觉得,人之所以想吃好吃的,其实也并不全为了解馋,而是营养足够之后,人的身体真的很舒服,心情愉悦,干什么都轻松爽快。
最重要的,他在孟家住着运气都变好了:过年前来的那些客人,个个对他孟同志,还是张国庆的老师,看到他天天挑水跑得飞快,拍拍他的肩膀说:体格不错,征兵的时候可以去报个名。
参军谁不愿意啊?保家卫国多光荣,汪铁根做梦都想!
可那是要名额的,他们岩冲公社啥不多,年轻人特别多,每次征兵,挤破头都不一定能报上名,就算报了名,体检都过关,也不一定能选上……反正那个名额就是不好弄到,除非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