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安东都护府的王汉新除了周嗣义和陈世化,陈世杰兄弟三个以外连一个随从也没有带,可是身份却完全变了个样。
刘龑给了他一个东路招讨使的衔,另赐节钺,便宜行事之权,专门负责讨平安东都护府境内的叛乱者。此举是对安东都护府横加干涉,虽然刘龑并没有对平叛不利的杨莲提出什么书面上的斥责,可这招比实际的斥责更让人下不来台,尤其是王汉新的身份和权限已经脱离了杨莲的控制范围,安东都护府的兵力他可以随意调动,杨莲除了配合以外别无他法。杨莲一接到这份圣旨就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整整三天都没有露出一丝笑意。
倒是辅佐他的贺建义在旁好言解劝说皇上的意思无非是想尽快解决安东都护府的乱象,而王汉新虽然办事有点混,可在实际礼节道义上却并不是一个会忘本的人,若能解决问题也是方便日后的统治,况且招讨使是个临时职位,只要叛乱平定那么王汉新便得回京复命了。听了贺建义的这些话,杨莲才算是有了台阶下。
事实也正如贺建义所料,王汉新轻装简从的来到了平壤城,对杨莲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有加,连连为此次任命向杨莲请罪。
既然王汉新这样,杨莲也不好端着架子拉下脸来,他爽快的交出了调动军队的符节交给王汉新道:“皇上圣明,下官对于军旅之事也确实不擅长,下官便将此符交于王大使了,望王大人奋战。”
王汉新赶忙踏上前来接住,道:“杨都护言重了,皇命难违,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在下一定尽快平定叛乱,早日将此符节交还都护大人。只是这平定叛乱一事,在下必须都护大人颁布一条政令相助才能施行,请都护大人万勿推辞。”
杨莲一听就明白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办的,便道:“王招讨请讲,下官必定尽力而为。”
王汉新笑道:“都护大人过虑了,这件事并不难办,唯一的问题只在于都护大人您的原则,在下的这个要求有违您当初对在下的教诲,还望都护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哦?那是什么事呢?”
“实不相瞒,在下有一计在此。大人请想,如今安东都护辖内的叛乱者主要集中在平壤以南,是何原因?其一,平壤以北当年饱受在下荼毒,人烟稀少,就算有勉强留下的高丽遗民也都是双手残废无法作战的。其二,这些叛乱者多半是看着釜山要塞尚在,他们的主要活动目的就是破坏我军的粮道,同时牵制更多我军的兵力。这高丽故地山脉纵横,隐藏个千八百的贼寇根本是易如反掌,再加上那些普通百姓暗中相助,若是正经八百发兵攻打,就是打上个三五年也不见得能根除,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杀一儆百。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农民家的余粮经过这一冬天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这山里什么都好,就是不出粮食产量,所以在下推断这些贼寇们的粮食储备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只要都护大人您下一道命令,说都护府紧急向民间征借粮食,以五个月为期限,秋收之后返还三分的利息,这样半强制性的将农民的余粮尽可能的收集起来,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压缩贼寇的粮食储存,同时也向他们传达了一个信号,那就是五个月之内我们会结束釜山攻城战。这样一来这些贼寇无论是迫于生计还是为了帮助釜山都会尽力的向我军的粮道下手,这样在下就有了集中兵力逐个消灭的机会了。”
杨莲听了面露喜色,道:“此计甚妙,但王招讨何言怪罪啊?”
王汉新拱手道:“在下方才说了要杀一儆百,为了震慑那些暗中相助贼寇的平民,这一次擒获的贼寇,在下不会留下一个活口,所以要请都护大人不要怪罪在下手段毒辣。”
杨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王汉新为了避免之后和自己再起意见冲突所以先来征求自己的许可来了。要依着杨莲当然是不愿意在自己的统治区内干这种事情的,可他心里明白王汉新这个人就算自己不答应,他照样干得出来,况且这次他有临机专断之权,和自己知会一声完全是给自己这个台阶下而已。思前想后,杨莲只得装出一副笑脸,道:“既然王招讨已经有了成算,那么下官只能全力配合,只要王招讨能适可而止,下官绝无怨言。”
“多谢都护大人成全,在下平定贼寇叛乱之后顺带手把釜山一块给您拿下!”
有了杨莲命令,加上专门调拨出来的两万大军,王汉新开始大刀阔斧的行动。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军队,凭借着他一直以来的恶名他在军中迅速确立了自己的威信,并且让一句话成为这支临时划归他统率的军队铁律,那就是“违我将令者立斩”,这样做虽然不能令这支军队变强,却至少能做到令行下效,整齐划一。由此得以展开了下一步的行动。
短短两个月内,从平壤到釜山近两千里的道路沿线变成了杀戮地狱。
正如王汉新所预料的那样,缺少粮食的叛乱者失去了大部分的粮食来源——由于农民剩余的粮食几乎只能维持到秋收时节,那么一旦交给了叛乱军也就等于宣布了农民本身的死亡,如果叛乱军强行征收,他们会比绢之国更加受到当地百姓的厌恶,如果不征收则只有饿死的结果,他们还不能借此壮大队伍,因为即使有足够数量的农民愿意铤而走险加入叛乱军,可是他们同样需要消耗粮食,叛乱军本已见底的粮食不会因此多出一分一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