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夜寒风凛冽,即使在这春末之际依然如此。作为东突契国的首都龙城,厚实的城墙多少能挡住也许寒风,城中的房屋也为居民们提供了庇护的屏障。
阿比契力尔从床上坐了起来,顺手给身边的女人盖上了自己的貂皮大氅——这是上一战中从幽州掳掠来的战利品,身为突契大汗自然可以任意享用其中最丰美的花朵。不过阿比契力尔却并不高兴,因为在幽州之战中突契是战败的一方。尽管在战事初期突契虏获了大量的珠宝,牲畜,人口以及各类生活用品,但在随后的攻城战中损失惨重,最后还被绢之国的军队几路夹击,不得不放弃即将到嘴的肥肉,退回了大漠之中。
身为大汗的阿比契力尔的职责就是为突契人掠夺到更多的财富,可是如果付出的代价过于沉重的话,那么不但阿比契力尔的威信会受到损害,更会使突契国力受损,这样演变下去,西突契国的安巴尔图里必定会趁虚而入,而且原本服从自己的部众也有可能开始觊觎自己的大汗之位。因此,阿比契力尔需要再次发动战争,用一场胜利来挽回颜面。
可是要发动战争就需要情报,自从与绢之国开战以来,绢之国边境就开始严密布控,派出的探子很少有机会能将情报送出,偶尔传来的情报数量既少,质量也不高,很难从中辨别出对方的动向,而作为内应的李太后在幽州之战后传来消息说皇帝刘龑似乎有所察觉,也开始蛰伏起来,因此最近一段时间来阿比契力尔对于绢之国的动向完全无法掌握,即便是想要做大动作也无从做起。
为了扭转这一不利局面,他派出了手下的将领们,分率小股骑兵部队骚扰绢之国边境各地,通过劫掠战斗来完成侦查工作,这么做的代价虽然巨大,却能切实有效的得到第一手的情报。
阿比契力尔整理一下衣物。然后迈步走出了房门。站在庭院之内,沐浴着月光,阿比契力尔兴致忽起,随手抄起放在院子中的一把弯刀。在庭院内舞动起来。阿比契力尔号称突契第一勇士,并非浪得虚名。他的刀法精湛,招数狠辣,匀称的身材和柔韧性将力量与速度完美结合起来,实在是天赋异禀的武人。
忽然。阿比契力尔听见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嗤笑声。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自己的王宫之内,绝无一名卫兵胆敢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周遭戒备森严,也不可能有别人能窥见自己练武,更关键的是阿比契力尔判断出这声音的来源竟然是在房顶之上!想到这里阿比契力尔将刀势收住,淡淡说道:“是什么人在偷看本汗练刀?若有不足之处,还请阁下指教一二。”
话音未落,只听得几道劲风朝自己疾飞而来,阿比契力尔知道不好,急忙用手中弯刀格挡。只听得几声清脆的声响砸在了刀上,直震得阿比契力尔手臂发麻,而对方使用的暗器竟然只是几粒小石子而已!
阿比契力尔心中吃惊,对方不露声色的这几颗石子竟有如此威力,那他若是趁自己不注意时下手,自己焉有命在?正惊愕之间,只听屋顶上有人呵呵笑道:“不错,不错,果然好身手,竟能挡住我的暗器。”
话音刚落。一条身影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借着月色,阿比契力尔看清了来者身材高大,身穿一身普通突契民众的羊皮袄,面容俊朗。体态轻盈。从屋顶跃下落地,却似一团羊毛落下一般悄然无声,这份功力难怪众多卫士都毫无察觉了。当下便道:“阁下深夜来访,不知高姓大名,来此有何见教?”
那人昂首站立,答道:“在下羊焘。耳闻阿比契力尔汗是突契第一的英雄好汉,因此专程前来一看究竟。”
阿比契力尔见此人虽然无礼大胆之极,可的确是身负绝技,而且言语直爽豪迈,倒很合自己的脾胃,便笑道:“让阁下见笑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本汗的武艺实在远不如阁下,空负虚名。”
羊焘抱着肩笑道:“你不用太过谦逊了,论武艺除了我师父我还没见过谁能赢得过我的,你的实力的确非比寻常,已经是我所见过的高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实在是相当的了不起。”
“呵,如此就多谢阁下夸赞了。”阿比契力尔不禁失笑,羊焘的这份自大真让他不知该恼怒还是该佩服。
只见羊焘又道:“我已经在暗中观察你好几天了。的确,你称得上漠北草原上的一头狼,是个枭雄。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你的武艺,我也算是不虚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