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坠脱手的瞬间,艾登视野中的画面立刻跟着周围的雾气扭曲起来,迅速淡化直至消失不见,他的办公室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灌入双耳的阿比盖尔的声音戛然而止,但艾登脑子里却还在回荡着阿比盖尔说过的话,像是平日里毫无由来冒出来的一段怎么也停不下来的旋律,翻来覆去地重复播放。
艾登根本无法理解阿比盖尔嘴里发出的声音,但却能清楚地辨识出那是一种语言。
一种……人类不可能发得出来的,也根本没法理解的语言。
但这句话却带着一股恐怖的魔力,强迫着他的脑子去理解。
就像一段无法解析的乱码被强行插入了原本流畅运行的代码中间,还无法删除,让他难以正常地思考下去……
无法理解……无法理解……错误……全是错误……
脑袋一阵一阵刺痛,反胃感从腹部深处涌现上来,一个劲地往上顶。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像是一千只蟑螂密密麻麻地在大脑皮层上面爬……
像是有有一千根针插在脑袋上,并一点点地往里头钻……
仿佛自己被无数血淋淋的残肢断骸淹没,脸盆大蜘蛛扑到自己的脸上,难以计数的蚯蚓般的寄生虫被灌进他的嘴里,扭动着滑过喉咙钻进体内,往四肢百骸游走——和这种体验不相上下的精神污染正在像连发的子弹那样,将他的意识贯穿得千疮百孔。
他不自觉地惨叫出来,挥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尽数推翻到地上。
这种发泄并没有让他好受些,思考很快就完全卷入了这股痛苦的漩涡,被撕得七零八碎。
为什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在干什么……必须结束这一些……该怎么办……要想想办法……想要解脱……得那么做才行……对,就那么做……
等他稍微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拿出了配枪,用力盯住了自己的下颚。
仅存的一点理智及时重连上线,他猛地惊醒过来,回手把枪按在了桌子上。
我刚刚想做什么?
自杀!?
艾登突然惊出了一声冷汗。
这阵诡异的声音,正在搅乱他的意识,并诱导他自杀……
要保持冷静,必须保持冷静……
强烈的愿望让混乱意识冒出了一个想法,艾登抓住了这棵救命稻草,立刻开始实行起来。
他再一次动用起ròu_tǐ改造的异能来,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衰老。
头发迅速变得斑白,转眼间又变成了全白,皱纹在他脸上显现加深,画出了干枯树皮的质感。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钝重下来,生命的活力如同退潮一般消去。
失去了激情和活力,他突然进入了一种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贤者模式,情绪的波动从汹涌的海面换成了平静的湖面,思维变得平和且老成起来。
这就是ròu_tǐ改造可以活用的功能之一,靠牺牲了身体各方面的能力,来让自己的头脑变得清醒少许。
艾登一屁股坐倒在办公椅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调整自己的呼吸。
姑且,还算有一点效果,意识也逐渐地适应了这种精神冲击,稍微能正常地思考了。
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已经没事了,那阵诡异的声音依然还在脑子里回响。
这种状态如果持续下去,想合眼睡觉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迟早会到极限的,要么被折磨到死,要么被逼疯。
艾登实在不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比盖尔,只凭一句话,就对他造成了强烈的精神污染,让他差点失去理智自杀。
以他的认识,这绝对不是精神系的魔法,倒不如说……已经完全超出了黑魔法能达到的范畴。
黑魔法的形式是以咒语或者咒文为载体构筑的,所谓咒语咒文,就算再怎么晦涩难懂,说到底也是人类的语言和文字。
但阿比盖尔所说出的“话语”,根本不可能是人类的语言——说到底凭人类的喉咙根本发不出这样的声音。
而且这种语言仿佛还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维度”,在被这句话中蕴含的力量强迫着去思考这句话中蕴含的“维度”时,他的卡住的系统那样,陷入死循环直至宕机。
要怎么才能让它停下?
除了阿比盖尔以外,还有谁懂得适应这种语言的方法?
不,等下……
不是有吗!?
艾登猛地想起来了。
刚才的集会中,阿比盖尔对他说出这句诡异的“咒语”的时候,在场的其他女巫应该也全都听到了才对。
但她们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也就是说有资格参与那个小聚会的魔女,是懂得适应这个语言的方法的。
而戴莉,原本就是她们中的一员。
想到这里,艾登立刻重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突然感觉一阵腰酸背疼。
通过ròu_tǐ改造让自己变得衰老虚弱,似乎有点做过头了。
确认自己已经取回了冷静,艾登试着将身体变回了原样。
他强忍下了那股不适感,整理了下衣着,起身去打开办公室的门,然后叫住了一名路过的狱警。
“你带几个人,去核心区把犯人……”艾登说到这里卡了一下,因为正分开一部分注意力抵抗精神污染,他一时之间竟没法像往常那样信手拈来地说出戴莉的编号,“去……去把戴莉带过来,现在就去。”
“好的!”对方当即敬了个礼,随即欲言又止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