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
方晟坐在办公室打了两个多小时电话,好不容易把小牛返京的各道环节和渠道打通——京都办事步步艰难,一个小办事员都敢卡厅处级领导,难怪于道明隐身幕后迟迟搞不掂。
管瑾通报有客来访,方晟正在奇怪周六哪个居然不打招呼跑过来,紧接着有人不轻不重敲了下门——
访客居然是秦川省申长,詹印!
瞬间方晟心中透亮:说客来了,卓强的事闹得太大,非得詹印这种份量、这种级别以及与方晟的关系才拿得出手。
别的要么不适合,要么不放心,要么压根没用。
方晟照例吩咐管瑾拿“珍藏的顶级白茶”,詹印却摆摆手说:
“别浪费别浪费,今天专门来喝酒,不喝茶。”
“好,我这就安排,嗯……要不要请一下直华书记?”方晟故意问道。
詹印笑道:“不必不必,他是大忙人,今天就咱俩,话说离开百铁后还没一块儿喝过酒吧?”
其实在百铁两人也没怎么同席喝酒,体制内的套话大抵如此,认真你就输了。
两人闲闲坐到会客区的沙发,谈百铁,谈秦川边境冲突,谈军事准备等等,谈笑风生气氛和谐,就算过去在百铁蜜月期里都没这么亲切过。
聊了一个多小时,天色暗了下来,管瑾敲门进来报告食堂那边都准备好了。
“走,咱俩边吃边聊,请。”
“好,今晚不醉不归。”
要谈的事太过沉重,也太过机密,詹印绝不可能在办公室提及,方晟也心知肚明这一点。
喝酒的时候谈,就算方晟拒绝甚至日后张扬出去,只须一口咬定是酒后胡言乱语即可,谁还没有失态的时候?
在自我保护方面,詹印的道行很深。
还是昨晚和于道明喝酒的包厢,还是20年五粮液,但食堂师傅特意把所有菜肴都换了。
一壶酒下肚,詹印终于亮明来意。
“老弟啊,今儿个我来得有点突兀,其实也是仓促之间受人之托,连茶杯都没来得及拿就坐飞机过来了,这个,我想老弟多少有点数吧?”
方晟慢斯条理给詹印斟满酒,碰了一下小喝了点,笑道:
“詹兄来办事,那我就不必回访了,不过说实在的真很向往秦川的大山大川、雄伟风光。”
“以后必定专门邀请,兄弟省份之间也应该经常走动深化交流合作嘛,最好把直华也架过去,”詹印信手拈来很轻松地把游玩上升到工作层面,转而道,“但老弟跟直华……似乎在一些问题上的处理方面有分歧?”
“没有啊,我觉得合作愉快,嗯,或许偶尔在推进速度等等略有不同吧,也正常,一个锅里吃饭磕磕碰碰很正常,咱俩不也吵过吗?”
詹印哈哈大笑:“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个比喻怎么样?”
“不寒而栗。”
两人又碰杯喝了一大口,然后詹印道:“我想讲个故事,老弟有耐心听吗?”
“我最喜欢听故事。”方晟微笑道。
詹印笑道:“行,那我开讲,我的口才不如老弟,说得不精彩请多抱涵。事情要从二十多年前讲起……”
故事的男主角姑且姓小农吧,女主角就姓小汤,反正姓什么都没关系,主要是叙事方便。
二十多年前,小农事业还没起步,而老农正处于仕途关键阶段。当时有位领导很钟意老农,各方面多多少少有些关照,可不知为何似乎总差了点热度,老农不好意思在领导面前实话实说,领导在老农也高深莫测始终端着架子。
要说名烟名酒,逢年过节都有进贡;**桑拿,老农也全程陪同并负责买单,为何达不到力度呢?
事有凑巧,就在老农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小农那边竟然看到胜利的曙光。
老农烦恼,小农也不自在,一次朋友聚会时无意中在朋友们面前透了点风。第二天小汤单独来找小农,单刀直入道:
“我知道你爸迟迟得不到提拔的原因,也有解决的路子,只有一个条件,事成之后娶我为妻!”
小农听了真是倒吸一口凉气。
小汤虽略有几分姿色,平时与小农走得比较近,但顶多只能算女朋友之一。小农家庭出身好,相貌堂堂,又是名校毕业,走到哪儿都是吸引姑娘们眼球的焦点。
而小汤呢,唯一优势就是年轻长得还算可以,家里是做生意的对农家一点帮助都没有,达不到门当户对标准,小农跟她不过是捧场作戏,暗自里盘算骗上床玩段时间就扔掉了。
不过小农也掂得出她话里的份量:老农之烦恼在于鲤鱼跳龙门的关键一跃,跃过去了从此海阔天空,必将对农家主要是小农的事业有莫大帮助;跃不过去,老农仕途到此为止,小农呢顶多就是小资生活,泡泡妞喝喝酒唱唱歌罢了。
还有小农对小汤的话也半信半疑:老农费尽全身解数都不得其门,你个做生意的家庭岂能打听到其中玄机?
遂说没问题啊,事成之后!那你说说原因,指点路子呗?小农很随意地说。
小汤说老农的领导有个雅趣就是收藏古玩,因为经常需要鉴定真假与汤家来往比较多。体制中人特别是做到领导,收藏之好通常秘而不传,一来担心影响不好,说收藏的东西都是人家送的;二来古玩作为礼物的话存在诸多弊端,最大的矛盾就是真假问题,人家热情地送上门了,你不能说“等等让我鉴定一下”,万一收了赝品岂不明摆吃哑巴亏?即使真品也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