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仙庵正殿。
宁无缺盘膝坐在蒲团上,呼吸变得越来越弱,越来越缓,渐渐达至微不可闻,一种清晰的感觉渐渐出现在宁无缺的心中,这座大殿宛如就是天地。
他的身体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一般,一呼一吸,成为天地的脉搏,随着真元的运转,极其规律地搏动着。
渐渐地,一种无比空灵的状态,让宁无缺进入了完全忘我的状态。他忘记了自己在寻须菩提,忘记了天地,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所以的一切!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忘记了自己,却又清晰地感应到自己,如同化身天地间飘荡的白云,自由自在,云卷云舒,周身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束缚,再也没有尘世的烦恼,有的只是一片空明与静谧。
宁无缺完全沉浸在了这种感觉之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整座大殿忽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白色的光芒,打破了宁无缺这种空灵状态,整片天地一片白色,宁无缺站起身,忽然,周围景色在变换。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迳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
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粗犷却不失道韵的歌声在宁无缺耳边回荡,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木仙庵,出现在了一条山间小径上,青石铺就,远望去。千峰开戟,万仞开屏。
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
枯藤老树,古渡幽程。奇花瑞草,修竹乔松。修竹乔松,万载常青,奇花瑞草,四时不谢。
幽鸟啼声不断,源泉响溜清。重重谷壑,芝兰无数。处处巉崖,苔藓遍布。
不远处站着一个樵子,在那里举斧砍柴,头上戴箬笠,乃是新笋初脱之箨。身上穿布衣,乃是木绵捻就之纱。腰间系环绦,乃是老蚕口吐之丝。足下踏草履,乃是枯莎搓就之爽。手执衠钢斧,担挽火麻绳。扳松劈枯树。争似此樵能!
灵台方寸山!
宁无缺眯起眼睛,难怪世人无法寻到这座山,不在人世显,如何寻找?
“公子。师父已在府内等候多时,且随我来!”一个仙童站在青石径上,丰姿英伟,像貌清奇。髽髻双丝绾,宽袍两袖风。
宁无缺微惊,这仙童不知何时出现。来去无踪,没有多问,宁无缺跟在仙童身后,沿着青石路,走了七八里地,见到一座洞府。
烟霞散彩,日月意。千株老柏,万节修篁。门外奇花布锦,桥边瑶草喷香。石崖突兀青苔润,悬壁高张翠藓长。时闻仙鹤唳,每见凤凰翔。仙鹤唳时,声振九天霄汉远;凤凰翔起,翎毛五色彩云光。
玄猿白鹿随隐见,金狮玉象任行藏。细观灵福地,真个赛天堂!又见那洞门紧闭,静悄悄杳无人迹。
崖头立一石牌,约有三丈余高、八尺余阔,上有一行十个大字,乃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府门轰然洞开,走进去,天地又换了一番景象,层层深阁琼楼,进进珠宫贝阙,静室幽居,茂林修竹,松柏掩映,灵气氤氲,有千年灵药,万年神藤,珍禽异兽无数。
一座瑶台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神仙盘膝静坐,两手搭在膝上,吐纳呼吸,坐在那里,却让人感觉不到,似乎那老神仙就是虚无的,却又看得见的幻象。
带着宁无缺来到瑶台下,仙童朝老神仙稽首,恭敬后退,宁无缺见那瑶台下有两个蒲团,便在其中一个盘膝坐下,神色恭敬。
“你回来了?”
良久,宁无缺等得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瑶台上,悠悠传来一声叹息。
“师父……”
宁无缺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呼,还有一声声磕头声,宁无缺望去,猛的一怔,五尺身材,浑身猴毛,雷公脸,尖嘴猴腮,这不是孙悟空是谁?
神色一凝,宁无缺发现自己乾坤袋内的两根黑色猴毛消失不见了,莫非?
“师父,徒儿回来了!”
孙悟空跪在蒲团上,磕头不计其数,热泪盈眶,“徒儿知错了!”
“唉……”须菩提轻叹,从瑶台上走下来,摸着孙悟空的头,“五百年,受了些苦,若能悔悟,也不枉遭这一劫!”
宁无缺看着孙悟空和须菩提,有些莫名其妙,这个是孙悟空,那保护这唐僧去西天取经的是谁?
孙悟空嚎啕大哭,倒像是个受委屈的孩子,让宁无缺大跌眼镜,莫非这一切都是幻象?
半晌之后,须菩提朝孙悟空道,“你先去洗身池,聚一具身躯出来!”
“是,师父!”
孙悟空从蒲团上起来,朝洞府深处而去,须菩提看向疑惑的宁无缺,回到瑶台上,重新盘膝坐下,这才淡淡道,“你有何问题,问吧!”
“这里是灵台方寸山?”
“是!”
“您是须菩提?”
“是!”
“它是孙悟空?”
“是!”
宁无缺恍然,点点头,“我明白了!”
须菩提露出一丝笑意,微微颌首,“果然有慧根,你虽送他回来,却也抵消三难,刚才的感悟,算是我的馈赠,修行,法力是叶,心是根,万物是叶,天地是根,一花一世界,一叶一扁舟!”
“多谢赐教!”宁无缺默念着须菩提的话,虽有些不明白,却还是记在心里,朝须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