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徽忽然想到。
若是这三个月,她也是这般毫无生气的,在他面前躺着。
他分不清,是见不到她,苦苦煎熬好过一些,还是眼睁睁看着她活死人的模样,好过一些。
大抵,他除了崩溃,没有别的选择。
白宁徽手伸进被窝,牵住了那只略显冰凉的小手。
等待是场漫长的折磨。
他看似沉静地注视着她,内心却是架起了高高的柴火,不断灼烧。
渐渐的,他陷入了各种迷思。
他想着自己对她的生命,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似乎除了禁锢她,伤害她,以及口口声声的爱她,就没有任何帮助了。
他想着为什么她会喜欢上他,只是因为自己的胁迫吗?
他想着若是她没有回到自己身边,是不是就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至少,没有人气她,她能蹦能跳,不会像现在这般,安静得仿佛没有了呼吸……
胡思乱想中,七弦已经到了。
“王爷!”
白宁徽一个激灵,猛然间清醒,“七弦!给曼曼喝药!”
七弦忙点头,却还是先决定把脉。
随后眉头拧成死结,这身子越来越糟了。
白宁徽自发地将人扶起,靠在自己怀中,愁苦地看着七弦。
七弦见不得他这表情,自然不敢说什么丧气话,只能安慰着——
“王爷,没事的…就是体虚,休息个……半月就好…”
白宁徽眼泪险些掉落,带到宫里半个时辰,回去要休息半个月。
顿时,他狠辣的眸子如刀光血影,朝白崇元两人飞掠。
两人一惊,连连后退。
这小子!刚刚不是承认是他自己的错了吗?
七弦庆幸自己准备万全,从药箱里取出自制的超级还阳丹,就是用在这个时候的。
白宁徽看到药丸子,将和曼曼的嘴打开,取出参片,随后把那颗大拇指大小的药丸放了进去,下颌一提,咕噜噜地消失在喉咙口。
和曼曼就差一点,被噎死。
接着七弦才拿出汤碗,让他喂了下去。
“王爷,这一碗是您的。”
白宁徽瞥了一眼,一口喝下,没有在意。
可这一幕,看在围观人群眼里,别提多凄惨。
两个人,两碗药。
这就叫同病相连吗?
喝完了药,七弦提议将人带回府里静养。
白宁徽本就有这个心思,七弦确定可以后,他二话不说就直接连人带被,抱起往殿外走去。
白崇元两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吞回肚子。
白宁烨噘着嘴,跟在他们身后,叫来了步辇送两人出宫。
望着天边越来越远的人影,白崇元瞪了一眼尹燕萦,转身回到太安宫。
“瞧你干的好事!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人又被带走了!”
白崇元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
尹燕萦垂首而立,分外憋屈。
“老爷,那女人黑心黑肺,早就想好了算计我,我如何料得到这些,反倒是徽儿为何会出现,您没将他带走吗?”
白崇元语塞,不自然地转开眼神,嗓门大敞地嚷嚷开——
“我让烨儿将他带走了,谁知他怎么回来了!你说你,让你把这女人赶走,你添什么乱!还掌嘴?!”
要真动手了,当时白宁徽就得冲出来。
尹燕萦这下听明白了,敢情他们没一个离开的,全在外头听啊!
她的脸顿时臭了,“老爷,她气焰如此嚣张,我不过想下下她的气势,让她知道宫里是个讲规矩的地方!”
“嗬!”白崇元无语甩脸,“你以为是后宫的女人,你想教训就教训?打狗也得看主人!徽儿那孩子什么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可记得凤京从前的大族晁氏,就因了时任国子监祭酒晁老头,跟他开了个过分的玩笑,那小子暗地里筹谋五年,将盘根错节的整个晁家,连根拔起,全部铲除!”
“如今凤京大族,皆臣服于我白家,不敢造次,都是靠这小子杀鸡儆猴的大手笔。”
尹燕萦阴郁着神色,垂着脑袋不出声。
虽然朝廷之事不会传入后宫,但这事她还真知道。
那晁家塞了个女儿进后宫,位份不高却整日骑在她头上,晁家倒了以后,自己做梦都被笑醒,不日就把那女人收拾了个干净。
所以那孩子纵使如今赋闲在家,于朝廷于白家来说,也是有着十分的威望,可以的话,谁想招惹他!
尹燕萦忍气吞声,“可,我后来不是没打了。”
白崇元气得灌下一口茶,“哼!祥茂劝了你不听,还非得那女人把事情给你挑明你才懂利害!”
尹燕萦啜泣了一声。
白崇元无视,继续数落:
“还有,你让她做什么暖床丫鬟?我是怎么跟你交代的!必须让她滚!还让悠悠出什么馊主意!嫁给烨儿?这种有手段的女人,我白家绝不能要!”
默默吃糕点的白悠奕,糕点一甩,走了。
“瞧!这规矩!你究竟会不会教养孩子!儿子,儿子不行,女儿,女儿不行,难怪被人找到错处挤兑,话都说不出来!”
尹燕萦含着泪,不敢作声。
白崇元自顾自地骂完,终于说到了重点,“过些日子,你再以道歉的名义让那女人进宫!”
尹燕萦猛地抬头,难以置信。
“我道歉?”
她即便没有了位份,也还是当今皇帝的嫡母。
让她给一个不知谁家偷生的野种道歉?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