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觉得自己仿佛一直被这位花家大公子牵着鼻子走,明明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可就是因为他的问题,让她渐渐忽略掉很多错漏。
就好比前头,在她说自己要给小姐买东西时候,他见她两手空空,那时就可以问东西在何处。
可偏偏他先追根究底问她买什么去哪买,直到她编了一堆的瞎话,最后才问她东西在哪。
再来就是现在,与她再三强调自己会去跟王爷确认后,才说他要问的是小姐。
若是从买东西那时起,他就提醒她会去跟小姐确认她出府的缘由,她也不至于将去王府的事和盘托出,而是会另编上一个私人的理由。
三小姐手上虽然活多,但为人还是和善的,自己说生病她就信了,若说买药什么,她也不至于苛责,此事定然就过了。
结果到头来,因为大少爷一直没提醒,就让她忘了他可以去王府的事发了誓。
等大少爷最后说要去问小姐,那去王府泄露小姐行踪一事,就变成了她注定要被赶出府的理由。
还是她自己给自己找好的理由,真是可笑…
云朵浑身发寒,抬头再看黑夜里,孤身而立的挺拔身影,她突然觉得好可怕,这才是真正的他吗?平日里的温和都是假象?
一直等着云朵好好权衡利弊的花旭尧,站在她身侧未动。
见她重新回神后,这才缓缓开口,“还是不打算说说看吗,指使你的,是何人?”
云朵再听这个清润的嗓音,不由自主地竖起汗毛,竟吓得有些胆颤。
“是、是…是王爷指使奴婢的…”
她灰败着脸,不敢再看他,蠕动唇瓣哆哆嗦嗦道。
如今只有说出王爷的名号,才不至于太糟,王爷和小姐本就是一对,王爷想让小姐身边的丫鬟盯着,至少在云朵看来很合理。
何况那是大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难道不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花旭尧听到这个最终结果,微微吃惊,却又立刻了然。
之前就听说王爷夜里来了养心斋,现下再加上这事,如此看来两人这分道扬镳,一直都是那丫头自己一厢情愿埋头苦走,殊不知王爷默默在她身边开了个道,陪着她走呢。
这两人倒是有趣…
花旭尧偷偷勾唇笑完,重新沉回脸,不悦道:
“一仆不侍二主,相府本不该留你,但你毕竟跟了你家小姐数月,本少爷不好背着她将你打发…”
“此刻便给你个机会,你去将你私自前往王府,以及王爷让你办的事,你与王府说过的话,一一同她言明,若她听完肯原谅你,你才能继续留在相府,明白了吗?”
花旭尧神情严肃地说完,定定地看着地上低垂脑袋的云朵。
“明、明白了…”
见她听明白后,花旭尧就此离开回了他的屋子。
云朵失魂落魄地被小厮心水拉扯起,带离了花旭尧的院落,朝着养心斋一步一步歪歪扭扭地走去。
有种前路漫漫毫无希望的感觉,她实在没有把握自己说了这些事,三小姐会不会原谅她,下人背主是大忌,她还没听说过,有哪个主子会原谅背叛之人。
也不知道,她若被相府赶出去,王爷肯不肯收留她,云朵想到这里,苦苦一笑。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养心斋。
养心斋的院门,从来都是敞开的,云朵径直走入,一眼就瞧见了小姐卧房里的烛光。
她站在院里犹豫了半晌,才终于鼓起勇气朝卧房的门走去,却在听到里头传来说话的声音时,直接停下了敲门的手。
“我与你说,你从前答应过一辈子陪我的,你瞧你这眼神,莫不是以为我在骗你?”
“是你这丫头自己记性差,不是你不记得就不存在,也不是你记得就一定发生过,这话可是你自个儿说过的,瞧,还真不记得…”
和曼曼坐在软榻上,不停斜眼扫视夙不寒。
这么有道理的话确实有可能她说过,但是他这一整个活生生的人,她都能忘得一干二净,简直不可能,难不成她脑袋被撞过,中间有段记忆消失了?
也不可能啊,她来古代没多久,仅有的时间不是一直跟着殷修彦,就是跟着白宁徽,这两个多月来又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闲工夫遇到他。
话再说回头,她凭什么陪他,一看就知道这人比上白宁徽还变态,还会扯女人头发,身上还有虫子,是人都不想陪他吧。
所以…还是骗子!
这事说来还是夙不寒自己作的孽,怪不得别人。
但他也不可能提醒和曼曼,那话是在她做梦的时候说的,所以现在要以威逼为主,忽悠为辅。
“放心吧…我不会骗你的,且不说这事,前几日在我画舫说过的话,总不能也不记得吧?”
夙不寒笑意盈盈地说着,眼睛却缓缓朝着别的方向看去。
“我说啥了?”和曼曼疑惑地问。
夙不寒回眸正视她,“你认我当爹,以后你的孩子管我叫爷爷。”
“啊?”
和曼曼愣住了,这话虽然是顺口一溜,但她确实记得。
咦?不对啊…
“我记得你说,你要是无后的话该怎么办,但我看你这小伙子精神抖擞,身强体壮,信我,不会无后。”
和曼曼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宽慰道。
“看来,你是有心想做我孩儿的娘。”
“父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和曼曼“唰”一声起身,豪不拖泥带水,抱拳朝夙不寒单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