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里,殷修彦与相西洲放下前仇,坐下吃晚饭。
外头“噔噔噔”传来小跑的声音,两人皆听到了却都未在意。
“七哥!你如今都回来了,用膳竟不等我!”
殷陶然从宫外回来,一进长乐宫就闻到了饭菜香,肚子立即打鼓。
等她横冲直撞地跑入正殿,还未能如愿吃着饭菜,便被桌上的人吓得停了脚步。
相西洲抬眼瞥了一眼,转而问着殷修彦,“七哥?你妹?”
殷修彦嘴里碾着饭粒,随意点点头。
“咦?你妹不是曼曼吗?”相西洲奇怪道。
曼曼是侄女,殷修彦是曼曼的哥,所以殷修彦是自己的侄子,这辈分不能错。
“你、你、你说什么呢,我、我才是亲妹!”
殷陶然离饭桌三步开外,颤颤巍巍地指着相西洲辩驳着。
虽然怕他,可这样原则性的事,绝对不能由着他乱说。
相西洲若有所思,望向殷修彦。
殷修彦耸耸肩,不置可否。
“曼曼是义妹,你不是知道吗?她姓和我姓殷。”
相西洲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他就是自己的义侄。
两人聊完,继续吃着饭了。
殷陶然见这两人自己说完都不理她了,噘着嘴拧着眉,不敢轻举妄动。
“七哥!这人不是太监吗?怎有资格同你一道用膳!”她指着相西洲怒道。
殷修彦挑着眉尾抬头看了眼殷陶然,又转而看着相西洲。
“你们两人见过了?”
相西洲嘴里啃着卤鸡爪子,用鼻子“嗯”了一声。
殷修彦垂眸思虑着,想来是相西洲的身份不好张扬,才未如实同殷陶然言明,那他自然不能多嘴。
他放下碗筷看着满脸不悦的殷陶然,“他是自己人,我这饭菜可不够带着你吃,你偏殿里有一份晚膳,自个儿回去吃。”
殷陶然明艳的大眼珠子要瞪掉了,她自家哥哥带着个太监一起用膳,却让亲妹子自己一个人回去吃?
殷修彦并非存心不待见她,确实是这饭菜不够,相西洲来蹭饭已经让御膳房多备了两道菜。
可两个大男人的饭量也不是闹着玩的,将桌上七道满满当当的菜吃得一干二净那完全在能力以内。
殷陶然吸了几口凉气,这才冷静下来,咬牙道:
“七哥!是不是这太监逼你的!你要是被强迫你就……你就眨眨右眼。”
殷修彦愣了神,不自觉地双眸同时眨巴了下。
“果然!”
殷陶然握着拳头气愤难当,她不顾自身安危冲了过去,站在相西洲对面,隔着饭桌大喝:
“你小子!不要以为功夫厉害就能随便欺负人!我可告诉你,我认识你们大辛皇帝,我让他砍你脑袋!”
相西洲瞥见那根指着他的手指头,原本要吐出的鸡爪骨头,咬成两段。
“砍我脑袋?”他冷笑了一声,“不若我先将你剁了为好。”
殷修彦心头一凛,察觉相西洲这是动怒了,平日他嘻嘻哈哈没有多在意,如今才忆起这人还是个不能招惹的杀手。
他连忙拍桌朝着殷陶然训道,“殷陶然!你这是做什么!”
殷陶然一怔,茫然地望着他。
“用手指指着别人,你父皇母后就是这般教你规矩的吗!?”
他训完起身就拉过那条呆呆横在半空中的胳膊,快步朝着殿外走。
殷修彦一路不敢停留,带着殷陶然往她的偏殿急速走去。
“七哥!你怎么能这样,胳膊肘往外拐!我指他怎么了?”
“他一个太监扬言剁了我,七哥你难道瞧不出他有多嚣张吗?这样的贱奴根本就该拖去斩了!”
殷陶然一路大声叫骂。
诚然,如果她能安静一些,殷修彦也不必将人带得如此远,生怕被相西洲听到。
殷修彦憋着气将人扯进偏殿厅里,劈头盖脸继续训人。
“你说话做事是否能够多些分寸,我让他与我一同用膳,便是当他是朋友,对于兄长的朋友,你即便再不愿与之交好,该有的礼节与尊重亦不能少!”
殷陶然满脸惊惧地望着他,这是她头一次见到殷修彦被气成这模样,简直是要吃人。
这人真是变化太大了,若是在南泽,从来都是她说什么,他跟着做,万没有顶嘴可言。
如今不仅这般大声训她,还是为了个外人,不,是低贱的下人。
殷陶然双眸起雾,委屈极了。
殷修彦确实被气得不轻,方才那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这殷陶然要有白宁徽那功夫,骂了就骂了,至多打上一架。
亦或有曼曼那般讨人喜欢,骂上两句,说不准相西洲还能笑嘻嘻的讨饶。
要求若是再低点,她要有得宝香彤那些下人的察言观色,也不至于看不出相西洲不是善茬。
什么本事都没有,竟知道添乱!
殷修彦可管不了殷陶然可不可怜,板着脸厉声警告:
“类似的事,我不希望还有下回,方才那人,不论我在与不在,你都不许招惹,若再被我知道你对他言语不敬,我定然让得宝将你的行装打包上,你且离宫去。”
殷陶然双眸噙满的一汪泪,险些承不住要掉落。
“听明白了吗?”
殷修彦见她不回话,又一句厉声喝问。
殷陶然紧咬着下唇,双肩猛地抖了一下,低垂的脑袋生硬地点着。
殷修彦觉着自己的威吓是足够的,若她当真不听劝,那便是她自个儿的命数了。
他甩袖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