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凤京城,都泡在了雨里。
屋里的白宁徽今时不同往日,有人陪伴的他早就不在乎外头下不下雨了,但他却没想过哪日连和曼曼都不在了,他又该如何。
“明日巳时若外头还在落雨,便先不出门了。”
白宁徽将人抱回床上,嘴里轻声交代着。
和曼曼一喜,却没有流露而出,怕被白宁徽发现自己过于在意明天的安排,只在心里偷摸着笑了一下。
白宁徽一同上了床,他抬眸望了望窗子,这才吹了烛火将床帏放下。
……
离开了妹妹卧房的汤其司,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不知为何,这偌大的天地,他有种无处容身之感。
他只身一人在街边踱步,脑中昏昏沉沉,没走几步竟觉得累了。
他愈发觉得自己没用,连个路都走不好。
罢了,走不好就走不好吧,他颓然地放弃了,直接就地坐了下来。
坐在了街的正中央,坐在了雨水里。
心里莫名开始盘算着,该怎么求白宁徽那小子呢…
想得认真,没有发觉头上的雨水不落了,忽然传来的人声,总算引起了他的主意。
他抬头看了看一旁站着的人,看不清。
那人见地上的汤其司有些不对劲,似乎是没听着自己的话,只能再耐着性子大声重复道:
“王爷请汤少爷去王府一趟。”
汤其司竖着耳朵分辨着声音,认出这是一痕,其次才听明白他的话,也好,不是正打算去求他吗,就去王府吧。
他趔趄地站了起身,站在一痕的伞下,缓缓抬步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只是,没走出几步,竟身子瘫软,倒下了。
一痕微微叹了口气,将接住的人扛在肩头,踩着雨水快步跑回了王府。
……
瑄王府的寝屋门口,一痕来报,“王爷,汤少爷受伤了。”
半梦半醒的白宁徽猛然睁开了长眸,查看着怀里的人儿是否被吵醒,见她没有动静,这才掩了她的耳朵,朝外头的一痕不耐烦地沉声道,“自去安排。”
“是。”一痕离开了。
就像上学时,春游秋游前一日祈祷着不要下雨,运动会前一日祈祷着快下雨,台风要来时祈祷着风速可以大到学校放假。
和曼曼一晚上没有睡好,一直想着第二日究竟会不会继续下雨呢。
一痕的话她自然也听到了,只是她当时正处在睡与未睡之间,那点声音算不上太惊扰。
早上醒来,她脑袋就有些发胀,这比做梦还让人难受。
“有下雨吗?”
她闭着眼睛问着身旁的人。
白宁徽觉得有些奇怪,外头天还未亮,她竟能这么早醒,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还未出屋呢,待我问问二月。”
“嗯。”和曼曼轻呓了一声。
白宁徽侧抱着和曼曼的身子微微转至外头,面朝屋外的方向唤道,“二月,外头在下雨吗?”
“稀稀落落。”二月简略答之。
白宁徽转回身子,手上揉着她的后劲肉,“雨还在下。”
和曼曼这才安心了些许,又沉沉睡了过去。
白宁徽想着这丫头莫非是怕自己起迟了误了时辰,才这般小心翼翼。
外头还在下雨,他也不想起身,见她又没了动静,便继续抱着她躺着。
等巳时快到,外头的二月来报,“王爷,七皇子与花大公子已经到了。”
和曼曼身子一抖,被惊醒了,白宁徽察觉了出来,伸手拍着她的背轻抚着。
“嗯,外头雨停了吗?”他问着二月。
“已经停了。”二月答道。
和曼曼紧闭着双眼眉头微蹙,真是说话不算话,怎么就停了。
“那让两人进府等着吧。”
白宁徽知道这下不得不起身了,亲了一口便抱着仍然不肯醒的和曼曼坐了起来。
二月应声退下了。
和曼曼没有因为早上多睡的那一会儿好受多少,脑袋依旧酸胀,连带着眼睛都胀得难受,好像睁开就会自己掉出一般。
她死气沉沉地僵坐在床上,给自己套着白宁徽拿来的衣服,长发被穿在了里头,也不拿出。
白宁徽自己穿好了衣服,便过来帮她整理,见她半死不活的模样,出声问道,“怎么了?没睡好吗?”
“嗯。”和曼曼心神恍惚地应着,不想费力多说话。
“这般使不上力,莫非想我抱着你出门?”白宁徽打趣道。
他将和曼曼的衣服穿好,又给她披上厚披风,冬日的雨是越下越冷的,她定然受不了寒。
接着又将人牵着坐好,给她梳着头发。
和曼曼乖巧地坐在凳子上,仍旧闭着眼嘟哝,“那不行。”
白宁徽觉得这样的和曼曼有趣得紧,又继续调笑,“怎么不行,外头虽是停雨,可路上还是湿滑,你走两步就会摔跤,不若就让我抱着走。”
“不行就是不行。”
和曼曼脑子现在不好使,实在不愿意多想事情,回的话也是言简意赅。
白宁徽轻笑出声,没听过她说这么不费脑子的话,哪回不是据理力争头头是道地同他讲道理,这没睡好竟然还有没睡好的好处。
他将她的头发束好,便给自己梳了起来,嘴里好声好气道,“是,不抱就不抱吧,牵着总行了吧?”
“行吧。”和曼曼垂着脑袋点了两下头,同意了。
白宁徽的头发梳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把人牵起离开了,见她还闭着眼睛,抬手就捏了两下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