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闻言,沉默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随后便点了点头。
“圣母常年不出宫,去珞叶寺住上一段时日也好,心境也会开阔些。”
“自你父皇仙逝之后,哀家就更觉得自己出不了芳华殿了。”廖太后叹息了一声,心中却在琢磨,那边会不会起什么心思。
“父皇已经逝世多年,圣母不应时时缅怀过去,忧思最是伤身,还是过好眼下的日子要紧。”皇上又宽慰了几句,这才出了芳华殿。
这么多年,圣母从未主动说要出芳华殿,父皇的忌日,对圣母来说,真的重要吗?
皇上回头看了一眼僻静又孤寒的宫殿,心中百感交集。
皇上刚回御书房,周绵就来禀报。
“皇上,将才德懿宫的金总管来过,说是慈宁太后娘娘听说孝敏太后娘娘要去珞叶寺开法会,正好过几日便是先帝的忌日,不如一起去祈福。”
皇上脚下一顿,顿了半晌,才回道:“你去回了慈宁太后娘娘,就说朕准了,命太常寺和礼部明日为她们准备仪仗。”
将才圣母还说她喜欢清静,不要大张旗鼓,可若是慈宁太后也去,那两宫太后的仪仗便不能有丝毫马虎。
“是!”周绵领命出了书房。
皇上坐在书案前沉思起来,一旁的四喜远远望着皇上发愣,愈发地小心翼翼。
不过片刻,他的心思就回到前段时日在宫中遇到的杜尘澜身上。
他没想到杜少爷竟然考中了状元,成为了朝堂官员。据他所知,杜少爷应该是商贾出身。为此事后他到处打听,才知晓杜少爷是得了晨鹭书院的名额,有了科举入仕的资格。
当年杜少爷在悬崖上救了他一命,他一直心怀感激,也觉得此生怕是无以报答。
谁想,阴差阳错,他竟然入了宫,成了一名内侍。当日见到杜少爷,他有些不敢面对。入宫做内侍,那便是断子绝孙了。再见昔日熟人,他哪里能够坦然?
他知道杜少爷一定认出了他,否则不会告诉他解决的法子,这又帮了他一次。
刚入宫那几年,他一直在大厨房帮忙,是个宫里品级最低的奴才。大厨房是什么地方?专管宫里内侍和宫女们饭食的大厨房,比起御膳房来,都是低贱的存在。
这么熬着,熬了六年,他以为这辈子就在这大厨房里耗着,直到年迈放出宫,过着苟延残喘的日子。哪知,那日摔碎的一只玉碗,成了改变他命运的转折。
杜尘澜清朗又柔和的声音尤在耳边,只不过是临时想到的主意,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那日他打碎了玉碗,没人敢替他将剩下的燕窝羹呈上,他只能自己出马。
“嗯!你倒是用了巧思,燕窝羹带着荷叶的清香,这篮子也做得很精致。”周绵看着眼前用荷叶铺就,外头用柳条编制的篮子,觉得很是精巧,小巧玲珑,看着就让人喜爱。
“这还是奴才儿时的记忆,许久不编,都有些生疏了,周大总管只要不嫌弃就好。前段时日听闻您最近胃口不佳,人也消瘦了不少,奴才便想了这个主意。”四喜赔着笑脸,对周绵笑得一脸谄媚。
“你有心了!有了荷叶的清香,咱家倒是多用了些。”周绵虽嘴里说着夸赞的话,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淡了些许。
突然,四喜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是作甚?”周绵挑眉问道。
“其实奴才有事瞒着您,还请周大总管恕罪。”四喜脸上带着几分惊恐和不安,倒是让周绵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何事瞒着咱家?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儿,还有咱家不知道的?说来听听。”周绵拿起茶碗抿了一口,懒洋洋的语调却让四喜的心都提了起来。
杜少爷果然说得不错,此事瞒不过周大总管,倒不如早些坦诚,说不定能有转机。
“将才奴才来给您送燕窝羹,不小心摔碎了您的玉碗,为此一直忐忑不已。本想着蒙混过去,可这是您常用之物,奴才又怎敢欺瞒您?倒不如干脆承认了,这点小事本就瞒不过您的。”
四喜一股脑儿地将话说出口,随后低下了头,也不敢看周绵的神情。
“哼!你倒是个实诚的,还算有几分小聪明,你之前可是在大厨房当差?”周绵早就知晓此事经过,且还知道是谁撞了四喜,导致摔碎了玉碗,他就是要看看四喜到底会怎么说。
一见四喜将过错都揽在了他自己身上,他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是!”四喜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身子都在颤抖。
“你也不必害怕,咱家看你还算机灵,便想将你留在御书房做事,你可愿意?”
四喜没想到这么好的事竟然落在了他的头上,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怎么?是不愿意?”周绵见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不禁想逗逗他。
四喜听到了脚步声,连忙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当发现是周绵,他不禁便松了口气。
“干爹!”四喜轻声喊道。
“你先在御书房门口守着,咱家去里头伺候。”周绵对这个刚收的干儿子很是满意,他不在御书房当差之时,四喜也很有分寸,并未到皇上身边乱凑。
......
“王爷,王妃来了!”陶管事入了书房,将王爷正看着眼前的书发愣,于是禀报道。
“王妃?这个时辰,她不歇着,来书房作甚?”摄政王立刻将桌案上的信函收起,塞进了一旁的暗格之中。
“怎么?我就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