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个日子代表着春天的来临,也提醒着沉寂一冬的人们新的一年开始了。
而对于积微学院的学生来说,二月初二却有了新的涵义,那就是为期一个月的寒假结束,学院要开学了。
“院长,今年一共有五十二名新生入学,这是新生的详细档案,请您过目——”
说话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只见他头戴玄色短脚幞头,身穿一件湖蓝色的夹棉长袍,腰间系着四指宽的嵌方形玉石腰带,腰侧还系着荷包、玉佩等物什,脚上蹬着一双乌皮短靴。
小郎君穿得精神,人长得也极气派,眉目清朗,身姿挺拔,唇上蓄着短须,说话时他认真中带着几分敬重,显是对面前这个妇人很是尊敬的样子。
“嗯,今年是明州分院成立后的首次招生,这里不比京城,也不是骊山、广州,今日能有五十余名新生入学,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儿,”
萧南一身绯色胡服,盘膝坐在矮榻上,身子依着凭几,手上拿着一卷新生入学名单,她大概的翻看了下,发现入学的这些孩子基本上都是明州当地的世家、富豪,另外还有几个是周围郡县赶来的,她很满意的点点头,合上册子,赞许的对崔令慎道:“四郎,你做得很好,才两年的功夫便把明州分院撑了起来,我很欣慰。”
年轻男子,也就是记名在崔惠伯名下的、实则乃为崔彦伯外室子的崔令慎,听到萧南的称赞后,并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他还是一脸淡定的说道:“我也没做什么,全靠阿婶的悉心指点。”
说着他又扯了扯嘴角,略带几分骄傲的说道:“另外也是咱们积微学院的名声太响了。儿几乎都不用做什么,只需打出‘积微学院’四个字,明州的不少新旧世家便都争相赶来询问入学事宜……明州学院能这么快步入正轨。非慎一人之功呀。”
这话表面上看似恭维,实则却是大实话。自从当年的骊山之乱后,圣人对积微学院赞誉有加,亲笔为学院赐名‘天下第一学院’。
随后,皇后更是直接将太子也送进了积微学院就读。当然太子与普通学生不同,他不必住校,不必每日去上课,但即便太子一旬才去一日。那也是积微学院的学生。
有了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儿做学生,积微学院的名声不响都难,正如圣人的赐名一般,不过两三年的功夫便成为响彻大唐南北的第一学府。
当然。积微学院能在短期内获得如此成就,除了皇家的支持外,也离不开校长萧南的全力发展。
六年前,萧南随夫君崔幼伯举家迁往广州赴任,京城的学院暂由骊山分院的院长崔令文管理。而萧南也没有闲着,抵达广州后刚刚将家安顿好,她便开始着手筹办广州分院。
因为萧南很清楚,一旦广州市舶司建立后,这个地方势必将成为一个国际大港口。其繁华程度不亚于苏杭等州县,而按照社会发展规律,广州日渐繁华,定会引来更多的家族前来‘淘金’。
家族多了,人多了,教育问题也就将渐渐成为重点。
而萧南的志向便是要将积微学院开遍大唐,自己或者崔家成为名留青史的教育家,虽然这时的广州远没有后世那般繁华,但当她意识到它的发展势头后,还是决定在广州设立分院。
不过为了表示对家族的尊敬,她还是事先跟崔幼伯商量了一番,随后由崔幼伯执笔给京城的崔泽写了信,详细回禀了此事,最后还诚恳的表示,他要全心铺在市舶司的筹建工作上,娘子一个人忙不过来,想请家里推荐一二能干的子侄过来帮忙。
开设学院是好事,且崔泽亲眼看到了积微学院带给崔家的种种荣耀和巨大利益,又听儿子详细介绍了广州的巨大潜力,几乎想都没想,便同意了儿子的建议。
其实他也明白,儿子儿媳羽翼已丰,这两口子要名声有名声、要圣眷有圣眷,就算他不同意,崔幼伯夫妇也会继续按照他们的意愿行事。
与其这样,还不如痛快些,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再说了,开设分院真心是件好事,哪怕是在最偏远的流放之地(岭南呀岭南),应该也能给家族谋取利益呢,即便不能,至少这里可以安排不少崔氏子弟,不管从哪方面想,崔泽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至于崔幼伯信中提到的‘推荐’一事,崔泽稍加思索便圈定了人选,撇开洛阳的数百族人不提,就是他们京城这一支,随着时间的推移,儿孙渐大,只荣康堂这一房,年满十六岁的孙子就有两位数。
若是再加上隔壁的荣安堂,这个数字还要翻上一番。
崔泽虽已入了中书,是五相之一,安排子孙入仕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但朝廷不是崔家开的,宰相也不止他一个,他就是再能干,也不可能将所有儿孙都推入仕途。
不走仕途,那就做个教书育人的名士吧。
崔泽自信,有他在,崔家还能繁盛二十年。
可二十年在之后呢?
长子崔彦伯有能力却称不上出色,比他小十多岁的幼弟都一跃成为三品封疆大吏了,他却还在京城的几个衙门口兜兜转转,官职好容易才升到了从三品下阶。依着这个升官速度,估计等崔泽坟上的草长到一人高的时候,崔彦伯才能入主中枢吧。
长子不行,崔泽只能将全部心血倾注在长孙身上,崔令元确实比他父亲好些,可他太年轻了,等他有资格迈进议事堂的时候,估计要到三四十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