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妈妈道:“自昨天晚上三秀就一直跪在那里了,算起来也跪有一宿了。”
在跟自己表忠心呢。
二夫人的唇边露出一丝冷笑。这就是侯府当家主母的优势,下边的庶女即便不是自己犯下的错,但唯恐得到当家主母的惩戒,还是急不可待地来表忠心。如此优越的地位,二夫人怎肯舍弃掉?
“就这样好了,让她起来罢。”二夫人道,“这弱质纤纤的千金大秀,跪在那里,府里头的丫头来来往往的,终究不太好看。”
刁妈妈含笑道:“夫人真是心慈。”
二夫人叹口气道:“我是瞧着这丫头长大的,这丫头心实,事事都为瑜儿着想,一直照顾着瑜儿。虽说这一次出了差错,但是也不能把她以前的苦劳全抹杀掉,是不是?再说了,这丫头虽然过到了我的名下,说到底,还是三老爷的心肝宝贝。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也担待不起呀。”
刁妈妈笑着说道:“夫人过谦了,想当年老太太做主把三丫头过给了夫人,三老爷对于夫人您可是感激不尽的……”
说到三秀的身世,又让刁妈妈想起当年的陈年旧事,又扯出一些思绪,叹口气道:“这三丫头的身世,也的确让人揪心了些。”
二夫人叹口气道:“这丫头委实乖巧,这些年循规蹈矩的,也没有什么错处,这次就算了。”
她转过身来,道:“刁妈妈,你出去把三秀扶起来,别让她跪了,找个大夫给她看一下。这么娇弱的秀,要是跪出病来。那可不心疼死我了?”
刁妈妈笑道:“夫人拒放心,我把三秀送回房里去后,马上把后街那个张郎中找来,给三秀看病。”
这个张郎中,可是这一带有名的郎中,出名的倒不是他的医术,而是他的治疗方法。
这一带富贵人家宅子多。大冷的天里。惩戒犯错的丫头婆子是常有的事情。那些丫头婆子跪上一宿,基本上连路都不会走了。如果跪上三天两夜,腿脚基本废了。这个时候,如果主子家有善心的。会去找些会针疚的名医,用银针通通经络,痛苦不大,就能解决问题,但是收费也高。若是遇到不太有善心的主子,多半会把张郎中找来。这个长大三大五粗的土郎中,拿着烧酒加姜片,往那些跪瘸了腿的丫头婆子的膝盖处猛搓,虽然有效。但是基本把人痛得死去活来。遭罪不少。
而现今,刁妈妈如是说,显然并不把三秀当作府里尊贵的秀看待。
二夫人居然也没有反驳,点点头道:“保住她的双腿要紧,我还指望着她替我引蛇出洞呢。”
刁妈妈这时恍然明了。难怪自家夫人对于那个根本不是亲生的三秀那么“关心”,原来是留着还有用处。
若是往日,谁要招惹了二秀,二夫人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板子教训。如今这三秀竟然差点害了二秀身败名裂,二夫人心中不气恼那是假的。昨天夜里她看到三秀跪在院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替她阿弥陀佛了,果不其然,二夫人胸口这口恶气究竟还是要发到三秀身上的。
“夫人,老身马上去办。”刁妈妈低下头,躬身退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见三秀依然跪在那里,没有挪动半点位置。一宿未睡,三秀显然疲累至极,鬓发有些凌乱,人也跪得歪歪扭扭的。但毕竟是跪在那里了,没有偷懒懈怠,刁妈妈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起来吧,别跪着了。”
三秀跪了一宿,虽然没人看着,但是毕竟是在二夫人的院子里,她丝毫不敢松懈,认认真真地跪着。只在后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盘腿坐在地上,打了一个小盹。待天微明,听到院子里传来响动声,她又赶忙规规矩矩跪好。
饶是如此,膝盖经过一夜的折腾,疼痛之后便是麻木,再没了知觉。
她知道二夫人故意以这样的方式惩戒自己,身在屋檐下的她当然知道身处弱势当然要低头,这叫做识实务者为寇。当然,今天她所受的苦,她日后一定会千倍万倍讨还回来的。
终于,她抬头看到站在面前的刁妈妈。
或许是跪得太久的缘故,她对周围的感知明显慢了半拍,竟没有听到刁妈妈走过来的脚步声。待她看到刁妈妈站在面前的时候,顿时心一松,她知道,自己所受的苦难就快结束了。二夫人肯搭理她,证明事情有了转机。最怕的就是,二夫人一直不肯理她,到那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还要跪到哪个猴年马月。
这证明,自己在二夫人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份量不是吗?至少自己在二夫人的眼中,还是有一点利用价值的。
三秀的唇边露出一个微不可闻的冷笑,这样的自己,连她自己都看不起。
但很快,她微抿一下嘴唇,隐去唇边冷冷的笑意,随之换上的,是一副怯弱的神情,看了看面前的人,低声叫道:“刁妈妈。”然后像是做错事似的,垂下头去。
刁妈妈佯装讶然道:“哎哟,这不是三秀吗?这会子怎么跪在这里啊?瞧这天饣,可别冻坏了,快起来,快起来。”说完伸手去搀扶三秀起来。
三秀避开刁妈妈的手,低声道:“刁妈妈,我不敢起来,我犯了错,是我一时不察,差点害了二姐姐。我不起来,我要一直等到夫人原谅我之后,我才敢站起来。”
刁妈妈缩回了手,心道:“没想到这个三秀,对于夫人倒是挺忠心的。不过想想也是,她对夫人忠心是应该的。看这府里头,除了夫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