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看了一眼陈宝珠,转身要走。
“哎!”陈宝珠叫道。
李京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略带不解地看着她。
陈宝珠唇边含着笑意,捉狭道:“怎么每一次,当我遇到危难的时候,你都能如此及时出现的?”
她才不相信次次都是巧合呢。
李京敛了笑意,一本正经道:“我怕你被谋害了,白白浪费我几经辛苦救了你那么多次。而且,我还等着你还我人情呢。”
陈宝珠的眼中笑意更深:“多谢
你。“她轻声说道。
李京怔了一下。
火光辉映下,这名未满十四岁的忻娘,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她的容颜姣好,眉目如画,鬓发虽然有些散乱,但似乎并不影响她眩目的美丽。眉宇间流露出的宁静,似乎把周遭的喧杂都掩盖了下去。
他不由有些微微动容。
他一生经历非同寻常,阅人无数,过眼的美女如过江之鲫,他从来未曾留意过。而这一次……
“我走了。”他说道。他深知自己的使命,本就不应把心思放在一名中原女子的身上。
“等等。”陈宝珠忙叫住他。她的目光含着兴奋,“我记起来了。”
“你记起什么了?”李京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我记起那份名单放在哪里了。”陈宝珠看看四周,轻声道,“刚才在火场里的时候,一刹那间就记起来了。”
“名单?”他好像都忘了有这么一回事了。
陈宝珠很不满意他的健忘:“你真的不记得了?我上次跟你说的呀,在密林的那次。”
李京的心一沉。他看着陈宝珠,目光有些复杂:“没有什么名单的事情,你想太多了。”
陈宝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没有名单的事情?不可能啊。上一次的追杀,我明明听到那个人逼问我名单来着……”
“丫头,你想太多了。”李京神色复杂,他走前几步,叹了口气,伸手替她理顺鬓边的几绺垂下来的碎发,“没有什么名单的事情,一定是你听错了。这些日子你太紧张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陈宝珠狐疑地望着他。他的动作轻柔。目光却蕴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终于,她轻轻地点一下头:“或许吧,是我想太多了。把一些没有的东西凭空想了出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乖,听话,好好回去睡一觉,”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黑褐色的瞳孔里。隐没了方才复杂的思绪,他语气轻柔,像在哄一个孝子。
陈宝珠点点头。
他走到墙边,纵身一跃,转瞬间消失在火光之中。
陈宝珠在原地站了许久。她微屈了手指,尖尖的指甲扎入掌心。一阵刺痛,证明她不是在作梦。但他方才所说的话,却让她如同堕入梦里。
她不明白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没有失忆,过往的记忆如此清晰。
她记得,密林中,那人对她所说的话及对她的逼问,引起了她被追杀。甚至侍郎府灭门的症结所在,一切都源于那份神秘莫测的名单。
而后。昭武侯府外的车祸,那个幕后之人如引精准地算出,放一辆完好的马车过去,把自己剩下来,然后,再行图谋。不巧的是,自己及时搬来救兵,粉碎了他们的阴谋。
这一桩桩意外,无一不与名单有着密切关系。
如今,自己竟然意外地记起了往事,记起了陈父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的叮咛,还有宁氏临终前的嘱咐,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他怎么会说没有名单的事呢?
他是在为自己担心吗?担心自己席卷入一场声势浩大的阴谋当中,从此无法抽身。
但是,时至今日,她似乎已经没了选择。不是她想掺和进去,而是那些人不肯放过她。她相信,有了昭武侯府的第一次,一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一味的逃避并不是办法。
她微微叹口气,轻声说道:“李京,谢谢你的关心。只是我……我好像已经没有退路了。”
陈宝珠理理鬓发,用袖子抹了一下脸,然后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地上,数十个身强力壮的仆妇在嗑着瓜子,瓜子壳丢得一地都是。看到陈宝珠神清气闲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她们的眼中万分讶异。她们不知道陈宝珠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因为她们一直守在门口,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人进去过。
陈宝珠也懒得理会她们。她在她们讶异的目光中穿行。大门口处悬挂着的精致玲珑的灯笼发着白炽的光芒,陈宝珠低头看去,见她们的鞋子无一例外都湿了,不由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经过约一个时辰,大火终于被扑灭。陈宝珠所居住的西院安然无恙,不过由于离出事地点太近,那些浓烟呛了进来,夹带着无数草木灰屑,看起来一场大清洁是不可避免的。
楔园那边就没有这般幸运了。四处一片狼藉,那些花圃里种着的紫罗兰,被无数的脚步辗过,早就粉身碎骨,成了花泥。
里面的那一排平房更是惨不忍睹。残砖断瓦,黑乎乎的一片。房梁烧塌,砖墙断裂,一地碎瓦,已经无法重建,只有拆了。
现场中清出一具烧焦的尸体来,让人去认。最后确定不是府里头的,而是一名叫做张顺的花农。
这名花农是伯宁侯府的家生奴才,平日里酗酒酗得十分厉害,常常喝得醉醺醺。由于他家中没有什么人,唯一一个高龄的老母亲没能熬过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