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鸳目光清明而坚定:“不错,那条上山的路我已经勘测了很多次了,不会有错。”
“你又怎么能够估算出,那疯马一定会带着我上山,而不会半路上发狂起来?”
清鸳摇摇头:“这个我也测量了很多次。我也亲自骑过这样的马,只要中途不再受到什么惊扰,疯马也就可以准时到达山顶。”
陈宝珠微微讶异,她亲自试验过?那也就是说,这样的疯马她并不惧怕?那是怎样的勇气与决心,连性命都可以不顾了。
“那香囊里的香料也是你放的?”陈宝珠再问道。
清鸳点点头:“那人告诉我,这是地狱之花的种子,不可以放在多,几小粒就行,威力很大。”
“你始终还是没有把那人给的地狱之花全部放到荷包里……”陈宝珠微微叹口气,心想这个丫头还是有点良心的。
如果地狱之花够分量的话,那马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出现的场景必然是,那个早就在山顶上等候的人杀掉疯马,然后挟持她,逼迫她说出知道的事情。
这样一来,自己受制于人,绝对被动,想要反制及逃出魔掌,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清鸳讶然地抬起头来:“秀如何知道我并没有把地狱之花的种子全部放入荷包中的?”
陈宝珠微微叹了口气:“清鸳,你既是亲自试验了多次,那就是说,你是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才引我去做的。而且,你还顾念我们多年的主仆之情,不想让我受到伤害,在药上减半。这样一来,我们之间两清了。我也不怪你。只是,你既已报了仇,我也不再留你了。”
陈宝珠从梳妆台下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匣子,开了锁,取出一张纸出来:“清鸳,我很同情你的身世,你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迫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样吧,卖身契还给你,你回家去吧。”
清鸳看着陈宝珠手中持着的。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卖身契,浑身颤抖起来:“不,秀的大恩大德。清鸳一定会铭记在心。只是清鸳做了对不起秀的事情,心中已愧疚之极。本没脸再回来,只是清鸳跟了秀这些年,秀对清鸳一直很好,所以清鸳觉得有必要回来跟秀说清楚。现在。事情说清楚,清鸳死而无憾。”
说完,清鸳忽地从身上取出一个叠好的纸包出来,迅速倒出里面的粉末,仰着脖子吞了下去。
陈宝珠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清鸳咳了一下。道:“秀,清鸳临死前,拜托秀一件事情。”她从身上取出一个信封来。“这是我写给哥哥的绝笔,里面把一切事情都说清楚了,哥哥看了一定会明白。我让哥哥以后都听秀的,就算是替我报答秀这些年来对我的好。”
陈宝珠淡淡道:“既然觉得对不起我,何不自己来补偿。何必假他人之手?”
清鸳愕然地抬起头来,看着陈宝珠。后者的脸上。已然露出笑意。
这个时候,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按理说,那两种药搀合在一起,是一定会发生作用的。但是现在的自己,除了感到口干之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看到自家秀神情自若,清鸳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思,怕是早被陈宝珠看穿了。
清鸳愧疚道:“秀,是你把药换了吗?”
陈宝珠点点头:“清鸳,我自五岁开始就研习宁族医法,如今将近十年。不要说别的,就单单橱柜里那些东西放的位置,我都一清二楚。被人动用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况且,你跟了我这么久,也懂得一些医理,我一看到那些被动过的痕迹,就马上猜到你要干什么了。”
清鸳垂下头,痛悔道:“清鸳累及秀,无颜再见秀,想一死谢罪。”
陈宝珠看着清鸳,语重心长道:“清鸳,你跟了我三年,在这个府里算是我最亲近的人了。自从爹娘亡故,大哥也去了,在这个世上我就与你是最亲的了。我不想失去你,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所以,这一次,我愿意帮你。”
清鸳愕然地抬起头来,似乎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陈宝珠。
陈宝珠走过去,扶起她:“清鸳,你的身世遭遇,换作谁都会这样做的。即便是我,如果得知三年前谋害我父母大哥的凶手是谁的话,我也一样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的。”
清鸳想到自家秀也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差点就因了自己没了性命,自己倒是报仇了,可是却害了人家……想到这,她更觉得愧疚难当。
清鸳复又跪了下来:“秀,你是一个好人。可是清鸳实在是对不起秀,差点误了秀的大事。现在秀不让我死,反把卖身契给我,清鸳更是没脸见秀了。秀就请收回契书,只要秀不嫌弃,我愿意到屋外做个粗使丫头,做牛做马报答秀的大恩。”
陈宝珠看看手中的契书,笑笑道:“好吧,我暂且把契书收好。你起来吧,没事了,你心事已了,以后我们之间坦诚相见,再也不要有一丝隐瞒了。”
清鸳站了起来,用力点头道:“秀的大恩大德,清鸳铭记于心。清鸳一定誓死追随秀,绝无二心。”
这个时候,在房间外间守着的紫兰听得惊心动魄。她没有料到,看起来乖巧的清鸳居然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听到最后,知道二人心结已解,忙走进来道:“秀,清鸳入府多年,我了解她,她绝不是一个见财忘义的人。秀就请放心,我们既然跟定秀了,就不会再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