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也上前和尚琬云见了礼,尚琬云听到舒娥称呼“嫂嫂”时,俏脸晕红,嘴角的笑却是羞涩而满足。
太后赏了座,便让尚琬云在她手边坐下,絮絮问她一些家中的事情。舒娥一双眼只是看着尚琬云,生怕她失口说错了什么。
尚琬云清脆的声音与太后一对一答,亦有众位妃嫔在旁插上几句凑趣。
“尚姑娘一早过来,还不曾回尚府吧?”皇后含笑问道。
“还不曾呢,爹娘听说太后娘娘召见,十分欢喜。又说姐姐在宫中,见到姐姐,便算是归宁了。”尚琬云笑着说完,顿了一顿,续道:“况且今日能见到太后娘娘,更是琬云莫大的福分。”
太后对皇后笑道:“皇后看她这一张小嘴甜的,说出来的话实在让人听了喜欢。”
皇后笑道:“母后若是喜欢,以后还可以常常让她进宫的。让尚姑娘常来陪母后聊聊天也好。”
荣妃笑道:“已经是嫁了人的少奶奶了,皇后怎么还称她尚姑娘。”
这本是荣妃随口一句戏言,舒娥听在耳中,握着帕子的手却不由得紧了一紧,好像,被荣妃觑破了一样。
皇后忙笑道:“可是呢,如今是曹家的少奶奶了。”说着看了舒娥一眼。
荣妃笑着对太后说道:“娘娘既然这么喜欢她,又不能再叫她尚姑娘,不如母后赐她一个封号吧。”
舒娥心中咯噔一跳,忙看了皇后一眼,只见皇后也不约而同地正看着自己。
尚琬云嫁进曹府的时候,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封曹然诺为马军都指挥使,封了他的妻子尚氏为麟州县君。
舒娥看见皇后的眼光,心中立时了然,看来皇后虽然知道皇上的这道圣旨,太后却还是不知道的,而其他的诸位妃嫔,看样子亦是不知。
而荣妃,恐怕亦是无意中说出了这话,不过意在讨好太后罢了。
果然太后听了荣妃的话甚是高兴,笑道:“靖平跟哀家想到一处去了。”转首看着尚琬云说道:“给你一个封号,嗯,让哀家想一想,封你什么才好。”
“回娘娘,这封号琬云是……是不能受的。”尚琬云屈膝向太后行礼,却一边微微侧首,看了舒娥一眼。
太后却没有留意尚琬云的这个眼色,只是笑着说道:“一个县君的封号,又有什么打紧?嗯,润州是个人杰地灵之处,就封你为润州县君吧……”
“回娘娘,这封号,琬云是不能受的……”尚琬云再拜说道。
太后示意尚琬云起身,脸上带着些许诧异的神色,微笑道:“为什么?”
舒娥见尚琬云受窘,忙站起身来,对太后笑道:“回娘娘,嫔妾体量嫂嫂的意思,恐怕是因为新嫁未久,年纪尚浅,所以不便受封。”
尚才人也已经走上前来,对太后说道:“娘娘明鉴,琬云年轻识浅,况且新为人妇,无德无功。此时受封,恐怕有负娘娘的一番美意了。”
尚琬云忙说道:“民妇正是这个意思。娘娘要为琬云加封,本是一番好意,可是如此一来,琬云却是担当不起。”顿了一顿,又对太后说道:“况且民妇的娘如今也只是县君之位,婆婆是夫人之位,琬云怎好便受封县君呢?这样岂不是有所僭越,不和尊卑礼制了么?”
舒娥暗暗点头,这一节她本已想到,只是事关曹府的夫人廖氏,她曹舒娥的母亲,却不便由舒娥自己说出来,而琬云说出口,却是极为正当的理由。
太后看了看琬云,又看了看舒娥,忽然呵呵大笑起来,拉着琬云的手对舒娥笑道:“你们两个鬼灵精儿,险些把我给哄住了。什么年轻识浅,不便受封,又是什么有所僭越。”
舒娥和琬云面面相觑,不知太后想说些什么。
“你夫婿才学渊博,却如今未有官职,你是这个意思不是?”太后对着琬云笑道。
琬云的脸绯红起来,映着衣襟上金丝织就的并蒂莲花,那一种娇羞之态中的新嫁妇的喜悦更是明了。那是一种初嫁人妇的女子对夫婿全心全意的爱慕,带着敬仰,带着崇拜,带着依恋,带着渴望。
舒娥心中有淡淡的酸楚和淡淡的甜蜜,想到自己对三少爷,也曾有过这样一番敬仰和依恋,而此后却是使君有妇,所以心中有些酸楚之意。然而又想到自己最终与皇上相偕相好,想到皇上的一番深情,心中亦是不自禁的甜蜜。
“还有你,还怕哀家亏待了你兄嫂吗?”太后笑着对舒娥说道。
舒娥忙回过神来,虽不解太后何意,但仍是行礼相谢,说道:“太后为哥哥和嫂嫂赐婚,已经是我曹家莫大的荣耀,何来亏待的说法。”
太后点了点头,对舒娥叹道:“听说你兄长颇有才华,只是不愿为官。”
舒娥心中咯噔一跳,隐隐约约猜到了太后的意思,还有太后方才的笑,太后语气中的了然。
难道太后,是要连同三少爷和尚琬云一起加封吗?太后是误会了尚琬云的意思,以为她不愿加封县君,是因为她自己的夫婿尚且没有官职吗?
历来只有为官之人,其妻母才能加封为命妇。尚琬云若要加封,三少爷然诺便非有官职不可。
舒娥只觉得自己的指尖发冷,太后显然既不知道皇上对尚琬云的加封,也不知道皇上对三少爷的加封,更不知道许婚当日,曹家三少爷曹然诺不在家中的事情。
可是以今日的情景看来,太后显然是十分重视这门婚事。不但让新妇在归宁之日进宫,亦且要给新妇加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