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狐媚子!”
悠扬绝伦的乐声和无比惊艳的舞姿,让舒娥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但是一怔之下稍一定神,还是不由得侧首看了看身边坐着的贺才人。果然,贺氏的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意思。
对于舒娥投来的带着探究之意的目光,贺氏倒也并没有回避,而是更加撇了撇嘴角,表示自己的不屑。
舒娥不愿耽误了眼前的舞蹈,又情不自禁地向着高台上看去。
那身形纤纤的黄衫女子,一举一动都轻灵到了极处,果真当得起“玉蕊”两个字。
舒娥看得心旷神怡,不愿再理会贺氏心中所想。
只见那饰演玉蕊的舞娘盈盈舞动,静立时如幽兰空谷,飘逸时似弱柳扶风。在加上外面那一片片花瓣亦不时盈盈而动,更是将一朵莲花迎着清风晓露盛放的姿态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终于,花瓣的舞动渐渐缓了下来,花蕊亦是慢慢静止。
所有的舞娘,似在一瞬间定在了那里,除了衣襟当风。这个样子,便是一朵莲花全盛的华美的样子。
乐声已经转到了最高,和这一朵莲花一样,诠释着韶华盛极。
舒娥看到这里,心中反而不自禁地有些怃然。因为,既有其盛,必有其衰。只是花儿凋落的样子,想必不会在这天潢贵胄聚会一堂的地方昭示出来。
然而,出乎舒娥意料的是,乐声竟然渐渐转至凄迷,花瓣竟然也是一片片倾颓在地。
舒娥心中深感奇怪,在这合家团圆的日子,杨婕妤又怎会将花败的场景,展示于众目之下?
当花瓣一片片倾颓,玉蕊也终于委顿在地,花心中忽然有一抹纤细的青碧升起。
舒娥看得分明,几乎忍不住惊呼。
这一丝纤细的青碧之色,不是莲心,更是什么?
舞者分明是一个小小的女童,通身是青碧的舞衣,此刻忽然站了出来,飞快旋转。却不知方才那么长的时间,这女童藏在哪里。
女童跳了几个回旋,倏然停下,对着上面拜了下去,声音稚嫩:“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上,拜见皇后,拜见皇太妃……拜见两位大长公主,拜见八大王妃。见过各位贵人娘子。民女这里献上新词一首。”
忽然有这样一个轻盈可爱的小女童,以众人都想不到的姿势出现,已是令人耳目一新。再加上她舞姿轻盈,声音甜美,更是让人心生欢喜。此刻听说她有新词要献上,更是人人都微笑倾听。
“太液波澄,向鉴中照影,芙蓉同蒂。千柄绿荷深,并丹脸争媚。天心眷临圣日,殿宇分明敞嘉瑞。弄香嗅蕊,愿君王,寿与南山齐比。”女童不仅仅口音清脆,念起诗词来,更是婉转迂回,错落有致。
“说得好!”邓国大长公主首先喝彩。
天心眷临圣日,殿宇分明敞嘉瑞。弄香嗅蕊,愿君王,寿与南山齐比。
这样的诗词,着实善颂善祷。
那女童盈盈独立,待邓国大长公主的喝彩停息,又婉转续道:
“池边屡回翠替,拥群仙醉赏,凭栏凝思。 萼绿揽飞琼,共波上游戏。 西风又看露下,更结双双新莲子。斗妆竞美,问鸳鸯、向谁留意。”
听到这一句“更结双双新莲子”,人人都心中会意。
如此一来,荷花的凋落已经算不得是什么凄凉之景,莲蓬结实,才是最终喜悦圆满的含义。
邓国大长公主和魏国大长公主、八大王妃都拍手喝彩起来,太后见到贵客喝彩,这才笑道:“果真是好!难为怎么想到!”
台下亦是一片啧啧称赞之声,舒娥忽然想起杨婕妤曾为美人的时候,跟自己说过的关于舞娘虞娘的事情。
虞娘,是魏国大长公主府上的舞娘,曾是一舞名动天下。正当盛年之时,便嫁人生子。魏国大长公主还是冀国大长公主的时候,也即杨婕妤初进宫的一年中秋,虞娘随冀国大长公主进了宫。但那时虞娘已然成了舞姬们的教习,听闻她已经生了一女。
舒娥暗自一算,台上这小小女孩儿,年纪舞姿,恐怕就是虞娘之女也说不好。
果然听太后问道:“这孩子舞得很好,难为又是这样乖巧。春熙,这是宫中新到的人吗?”
杨婕妤忙起身答道:“回太后的话,这便是魏国大长公主府上,众舞娘教习娘子虞娘的女孩儿。”
“虞娘……”太后想了想,对魏国大长公主说道:“昔年你曾带她来过,是不是?”
大长公主笑道:“太后好记性。只是虞娘如今专心教习,已经不跳舞了。”
舒娥心中忽然一动,再想那已经退在一边的黄裙黄衫的舞娘看去,只见她安静沉默地和一众身着白裙、饰演荷花瓣的舞娘跪在一起,身形瘦削,大有弱不胜衣的姿态,一双白皙恍若透明的手拉扯着衣带。
这,原来不是虞娘。
不是虞娘,又会是谁呢?如此善舞,于今日这一众舞娘之中,绝对是舞姿超然,只是,因为那个青碧衫子的女童的出现,便一瞬间变得默默,毫无光彩了。
舒娥又看了看那身形犹似花蕊的女子,心中猛然一动,想起了贺才人那句嘲弄的“狐媚子”,接着又想到了杨婕妤今日以来的第一个微笑,心中渐觉恍然了。
“那黄衣衫的舞娘……”舒娥心中已经有数,却仍是忍不住问了贺才人。
“舒美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贺才人似笑非笑:“也难怪呢,美人你原先跟着太后,不曾跟后宫妃嫔有什么来往的。这个秦舞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