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长眉微蹙,心想这人说话太也粗鲁,一句一个“老子”,那不是火上浇油惹吕萍吗?
她对西夏人本来也没有多少偏见,只觉得这些人四处掠夺土地,又搜刮剥削边境上的无辜百姓,实在是可恶。但也从来没有想过用“蛮子”两字去称呼他们,这时候听这粗鲁汉子口出俗语,也是不由得瞪视着他们,心想蛮子两字当真不错。
果然吕萍刚刚被舒娥按着肩头坐下,又嗖地一声站了起来,对着那居中而坐的人说道: “你是将军?是个什么将军?”
那人抬头看着吕萍,似乎很感兴味地笑了笑,却不答话。
吕萍含怒说道:“你大喇喇地坐在这里,是听不懂爷们说的话,还是哑巴了不会说话?你装聋作哑也就罢了,爷们问你话,你就该好好回答,又笑什么?”
那性格暴躁的汉子就要冲过来,却听见居中而坐的那个将军哈哈笑了起来。舒娥听他的声音似乎年纪很轻,声音也算得清朗,只是他的相貌看起来却带着三分粗豪之气。
那人刚窜出去一步,听见将军笑了起来,硬生生地将脚步收了回去,满脸迟疑地看了看将军,继而又对吕萍怒目而视。
舒娥知道吕萍此时的神色定然是十分气愤,并且她虽然脾气暴躁,喜欢动手让人吃点苦头,且又喜欢大声说话,可是舒娥知道她的心思其实是非常敏感,往往会为了小事儿生气委屈,所以舒娥忍住了没有笑。
可是虽然舒娥没有笑,对面那相貌相对和善的赭黄衣衫的男子,甚至还有自己这边一直不言不语的东陵,都在那对面的将军笑起来之后,跟着露出了笑容。
吕萍怒不可遏地看了看他们,却听那白衣的将军笑道:“你既然我要装聋作哑,就该知道你问我话,我一定不会回答。”
“既然不会回答,你又开口做什么?”吕萍的脑子倒是反应地块,毫不示弱地争辩着。
“我是想问问你小小女子,有什么胆子敢辱我大夏。”对面那人敛去了笑容,一手按在桌面上,看起来十分威严。
舒娥和吕萍都是微微一怔,均想这人的眼光倒也敏锐。舒娥更想起方才这人仿佛是看了看自己,又担心自己的样子会不会被他瞧破。
吕萍随即“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李元昊是在这一队,还是在后面那一队?”说着伸手指了指后面遥遥跟上来的队伍。
那三人的神情都有一瞬间的愕然,接着便是那络腮胡子的大汉怒喝一声:“凭你这臭小子,也敢叫我们太子的名字。”说着扭头对那将军说道:“将军,让我去把他们全部拿下。”那大汉狂怒之下,还是叫的“臭小子”。
那将军对这汉子的话不置可否,却问吕萍道:“你找太子干什么?”
吕萍冷冷地道:“凭你也配来问我吗?”
“姑娘觉得谁才配?太子吗?”那白衣将军问道。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再废话了。这就快去找他来见我。”吕萍说道。
那白衣将军身边的两个人都骇异愤怒到了极点,只是有将军在,谁也不敢打断他的话。
“太子首途去了大辽迎亲,恐怕不能过来跟你说话。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那白衣将军问道。
“有啊,”吕萍微微一笑,随即瞪眼说道:“那你们就干脆将大爷绑了,再痛痛快快将大爷一刀杀了。反正我既不想跟你们动手,也不想跟你们啰嗦。不过——”说着斜眼瞟了那三人一眼,双手往身后一背,悠闲地看着远处的军队说道:“将来出了什么乱子,你们可要自己担着。若是李元昊要怪罪你们,你们可别不敢说。”
那络腮胡子的粗豪大汉扬天打了个哈哈,声音中却没有丝毫笑意,随即瞪视着吕萍喝道:“杀了你就杀了,还能出什么乱子!老子杀的人比你这小子见过的人还多,也没见出过什么乱子,太子又怎么会怪罪我?”话还没有说完,已经三步两步跨到了舒娥她们桌前,想是他对这三个看起来斯文的对手太过于轻视,料定他们是手到擒来,也不再费事走到吕萍身边,直接隔着桌子伸出手向着吕萍的肩头抓去。
那相貌较为和善的直须汉子忙过来想拉住他,口中喊道:“不可鲁莽。”可是终究慢了一步,眼看是来不及了。
看着吕萍不闪不避,舒娥心中大急,明知道自己挡不住,却也仍是伸手挥了出去。
果然这一只五指箕张的大手在距吕萍还不到三寸远近的地方骤然停了下来。
然后舒娥的手毛毛躁躁地抓住了这人的衣袖。
然而舒娥正为自己的阻拦一举成功而窃喜时,却忽然发现那大汉满脸着急愤怒的神色并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东陵。
东陵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伸出手握住了这汉子的手腕,并且使之一动不能动。舒娥犹豫着松开了那汉子的衣袖,果然他的手臂还是没能向前再移动半分。舒娥对自己无功的行动有些沮丧,又对东陵迅捷的出手感到既惊且佩,因为东陵竟然还是一直坐在那里,丝毫没有显出吃力的样子。
吕萍向舒娥感激地一笑,似乎无限娇羞的样子,又对着东陵含笑埋怨道:“谁让你出手了?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打死了。”
东陵淡淡一笑,说道:“我是怕他反被你打死。”说着手上往边一推,那汉子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往一边偏过。
那汉子顾不上跟吕萍动手,只是对着东陵喝道:“她打死我?你说她打死我?你……”话还没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