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知道菊豆既有所问,必然是想到了什么,微笑道:“旁观者清,你想到的,必然不寻常。”
菊豆淡淡一笑,问道:“‘我若转生,必为白鸽’。夫人用来吓杨婕妤的这句话——这句话,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用意?”
丁香说道:“什么用意?鸽血殷红,甚于其他血红之色。惠风被杨婕妤屡次刺伤身体取其血液,杨婕妤心中若有惧怕忌讳,定是忌讳血液的鲜红之色。”
舒娥看了看菊豆,微微一笑,说道:“丁香姐姐所说,便是我心中所虑。只是还有一点,我所以要说鸽子,也是因为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以日日出现在杨婕妤身边的东西。而这些鸽子,也跟你当日所救的那只有关。”
菊豆问道:“我救的那只?不对呀,那是一只灰背鸽。”
丁香也忙说道哦:“灰背鸽子?就是那日在横波桥边看见的那一只吗?咦,舒娥,那不是你救的吗,菊豆什么时候又救过?”
舒娥笑着说清楚了自己和菊豆曾先后救过那只鸽子,又说道:“那只鸽子叫灵镜,它的主人另外养有许多白鸽。”
丁香说道:“那些鸽子不是那个叫澜川的乐师养的吗?”
舒娥摇了摇头。
丁香睁大了眼睛,奇道:“不是澜川?难道……也是皇上送给你的?”
舒娥想到皇上送给自己的鸽子,神色一黯,又摇头否认。舒娥看着丁香着急的神色,微一犹豫,随即说道:“好吧,我便将鸽子的来历,原原本本告诉你们。那鸽子的主人,是个带发修行之人,法名叫做妙元,真名姓赵名祤——”舒娥说着伸手蘸了一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祤”字,说道:“这是当今皇上的妹妹,长公主赵祤。”
丁香和菊豆都是一脸惊讶的神色,舒娥待她们惊惧稍缓,徐徐将妙元公主的事情讲了出来。
“我不知道杨婕妤是否喜欢那个叫做清江的乐师,然而只要她还有些良知,必然不会忘了自己曾经害死过这样一个人。那日我也是无意间带了灵镜到花相居去看望杨婕妤,却不想她看见鸽子以后表现的那样惊惧。对于鸽子,我心中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妙元和澜川。宫中其他的人和事,我都想不起那些与鸽子有关。直到后来,在澜川的住所,澜川将妙元错认成害死他兄长清江的人,准备下手加害……”
舒娥又将那日发生的事情,细细讲给了丁香和菊豆。
两人都唬得惊疑不定,纷纷问舒娥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舒娥笑道:“妙元公主力气不大,所以伤口也很小。也就是在她的刀子对准我腹部的一瞬间,我才突然想到,害死清江的人,是杨婕妤。”
丁香和菊豆手中都握了一把汗,听舒娥尽量轻描淡写的讲述,心中的惊惧也丝毫不减。
舒娥说完,丁香兀自怔怔出神,看着舒娥说道:“澜川将公主认作了害死他兄长的人,妙元又将你当成了这个恶人。”
舒娥点头道:“事情也就是这样凑巧。妙元神智不清,将澜川认作了清江。澜川看见妙元这个样子,定然以为妙元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这样念念不忘。而妙元,却是因为第一次现身见到澜川,便看到我跟澜川站在一起。自此便深深记住了我,将我当做了杨婕妤。”
丁香说道:“这样说来,澜川进宫时间也不长?”
舒娥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清江死前,他平日所养的一只鸽子从玉清昭应宫的火场中直飞到了大理的老家里。那是那边特有的一种鸽子,叫做雪鸽。雪鸽的背和翅都是灰蓝的颜色,不同于我们常见的白鸽。澜川看到兄长的鸽子羽毛腿脚都有烧伤的痕迹,心中担忧,便长途跋涉去探寻,结果打听到了玉清宫被烧的消息,便到玉清昭应宫中去寻访。”
“结果玉清宫已经化为灰烬,澜川也由此得知了兄长遇害的消息,是不是?”丁香问道。
“要得知清江遇害的消息,谈何容易?”舒娥说道:“玉清宫三千六百多间华舍尽数毁于一旦,唯剩下长生殿和崇寿殿依旧残存。澜川从守着那两座宫殿的宫人那里慢慢探寻,又辗转询问了玉清宫附近住过的人们,风言风语,总算听到了大火烧死乐工的故事。”
“澜川说他顺着人们的指引,在乱葬岗上找到了兄长的坟墓。虽然是在乱葬岗,却是整整齐齐盖在那里。坟墓前还有人在烧纸钱,烧钱的人,正是宫中的太监。而那一日,也正是清江死去一周年的祭日。”舒娥说道。
“所以澜川便辗转进了宫,想去探寻兄长的死因?”菊豆问道。
“正是。据澜川所言,大体便是这样。他还仿造了兄长用过的琴,熏成一块焦木。”舒娥叹道:“也是事有凑巧,妙元不知何时知道宫中有澜川这样一个乐师。她神智不清楚,将澜川认作了清江,便常常跟着。更巧合的是妙元第一次见到澜川,恰好也见到了我。”
丁香和菊豆都是无限感叹,事事变换,竟会如此无常。
三人正说话间,忽然听见外面有敲门的声音。
丁香忙出去应门,却是府上的一个丫鬟,丫鬟的声音清脆地传进了屋里,“丁香姐姐,你看看,这是安国夫人的东西不是?方才我们安置夫人的马车,在地上看见了这个东西。”
舒娥心中正在惊奇,却听到了丁香的声音含着惊喜的笑意。
片刻,丁香笑吟吟地走了回来,对舒娥笑道:“真是说鸽子,鸽子就来了。”
舒娥看了看丁香,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