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摸到了舒娥脸上的脂粉,觉得甚是诧异。舒娥笑道:“我特特请你来,便是为了向你借一样东西。”
“让我好好看看。”丁香用手托住舒娥的脸,左右扭了扭,笑道:“你是怎么了,跟我也这样客气?我还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你要借什么?”丁香说到这里,心里微微一酸,是啊,我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只要你喜欢,我都让着你便是。况且华医官,况且他,喜欢的是你……
“我想用用你的那盒大红的胭脂。”舒娥说道。
“大红胭脂?你说琴美人送你的吗?”丁香想了想,压低声音道:“自打你说琴美人她害死小英子,虽然小英子起意害你,也十分令人可恼,但你也没有什么大事,她这样的处治,也实在太过分了。”
小英子并没有在酒中做手脚,这个除了舒娥和华东阳外并没有人知道。不,琴美人肯定是知道的。丁香只是当日跟着舒娥,约略知道小英子是被琴美人处死的,恐怕琴美人让小英子喝下的瀛玉酒,比小英子给舒娥喝的,更毒一些。
只是当日舒娥说是琴美人害了小英子时,只有舒娥、华芙、丁香和流泉嬷嬷四个人在。丁香虽然心直口快,却也知道兹事体大,是不敢乱说的,所以此时说起来,声音还是极低。
“我恨不得将她的东西全部扔掉,”丁香声音虽低,憎恨的语气却也清晰可感,“只是想到虽是她送到永安堂的,但后来却是你送给我的。就算她是歹意,你总是一片好心,所以便一直留着。”
舒娥心中感动,微微一笑,说道:“你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沉吟片刻,又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这胭脂以后便不要用了,说不定她真的是歹意呢?”
丁香点了点头,转身便要往外走。舒娥忙又叫道:“丁香姐姐,你记得帮我拿来。”丁香回过头来,脸上满是诧异的神色,“你不是说以后便不要用了吗?怎么又叫我拿来?你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扭头便忘了吗?”
舒娥轻轻在地上跺了跺脚,急道:“除了那个,你就没有胭脂了吗?你方才还说不管什么都借给我,怎么刚刚说过的话,扭头便忘了?”
丁香撇了撇嘴,等了舒娥一眼,佯怒道:“你的嘴虽刁猾,也不过强过了我。何况我是让着你。保佑你将来嫁个更加能说会道的,那才是……阿弥陀佛……”舒娥不等丁香说完,便红着脸站了起来,丁香忙笑着走开了。
丁香转身出了舒娥的门,忙用手按了按鼻子,又轻轻闭上了眼。方才这样酸,可不要让眼泪流出来才好。你将来嫁了他,我自然还要跟着你。若能看着你二人白头偕老,我也放心了……若是舒娥不嫁给华东阳呢?丁香放慢了脚步,那……想了片刻,摇头笑道:傻丫头,即便不嫁给她,你舍得下舒娥吗?
……
连日无事。
太后知道舒娥的手伤未愈,又中了暑热,连请安也免了,只让舒娥好好休息。舒娥闲着无事,却不愿静养,虽然天气暑热,然而早晨和傍晚之时,却喜欢带着丁香到处走走。只是那苦竹林,却是说什么也不去了。
五月初三日一早,杨美人便派了丫鬟来请舒娥。
这丫鬟是杨美人的大丫鬟之一,名叫茜桃的。跟着杨美人,也见过舒娥好几次了。舒娥答应了用过早饭便去。
那茜桃刚走,采薇便说道:“那茜桃姑娘怎么总是盯着看夫人的脸。”丁香当时没有留心,否则这话便不是经由采薇的嘴说出来了。此刻一听,忙过来看了看舒娥,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是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舒娥给丁香看得不好意思,忙说道:“不过看我几眼,又有什么可好奇的,就是采薇的嘴,越发没有挡门儿的了。”
饭后舒娥带着丁香一同到了春熙馆。舒娥平日出门,非必要是不带丫鬟的,但是太后派人来一再交待,要好生照顾舒娥的身体,舒娥才不得不让丁香陪同。
谁知到了春熙馆,杨美人跟舒娥略略寒暄,脸上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忙将舒娥拉到了门口,对着光线细细看她。
舒娥抚着脸不好意思道:“杨姐姐这是做什么?”
“丁香姑娘,你来看看!”杨美人招呼道。丁香忙过去,顺着杨美人的视线一看,立刻便知道自己觉得不对劲儿的原因。她惊讶地说道:“舒……夫人,你脸上的疤……”
舒娥闻言,不知所措。想起了茜桃、杨美人和丁香的神色,抬起手来想要摸一摸那疤究竟怎样了,手快碰到脸上却又不敢伸手去摸,生恐伤疤又有了什么奇怪的变化。
“不要紧。”杨美人温声安慰道,“只是褪了些皮,疤痕看起来,好似……又红了些……”一边说着,领舒娥到了镜子前,舒娥定神一看,果然疤痕似乎又向两边散开了些,原本已经褪的淡淡的颜色,此刻又复加深。
只是变化十分有限,像华芙、丁香这些日日跟她在一处的人,反而觉察不到。倒是杨美人几日不见,却还看了出来。
舒娥看了伤疤有变,却也不以为意。反倒安慰丁香,说是天气炎热,伤势本就容易反复,何况伤疤一直没有好彻,蜕皮也是应有的过程。丁香心里忧急,却也不好当着杨美人的面怎样。
整个上午,春熙馆里乐声洋洋,丝竹盈耳,杨美人不仅自己精通乐律,连手下的宫女也都深谙此道,弹琴吹箫,甚是热闹。
杨美人又请柳枝和鲁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