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凉争看着一地玉碎,似笑非笑道:“摔得好。”
“嗯嗯,我一向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少女嘴硬点头,才不承认自己只是手滑了。
刚想问问他弦月公主是怎么知道自己真实身份时,就被雪双扯了扯袖子。
“雪双你有事么?哎,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呜呜呜,我没病,只是姑娘啊,这镯子是离后送给弦月公主十八岁的生辰贺礼啊!”
应织初吓得花容失色,“你是怎么知道的!”
雪双瞟了眼幸灾乐祸的戚凉争,满脸愁容地解释,“因为生日宴会时公子也领我参加了呢,就是今年夏天的事儿。哎呀,姑娘你做什么呐?!”
应织初不管不顾地去捡地上碎片,找了半天也只找了七八块,还差着两块没能找全。
明眸扫过阶上各角,仍是没有一点踪迹。
碎块掉哪去了?
满心都是愧意和无措,急得她脑门淌下冷汗。
戚凉争拉她起身,冷声训斥,“你傻不傻?不就是个破镯子,碎就碎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应织初用丝帕将碎块包好,咬牙切齿地说:“啊,戚凉争!我真是被你害惨了!”
“关我什么事,明明是你自己摔的,你不是不在乎吗?”他冷眼睨着她。
应织初见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争辩道:“你刚才不捣乱的话,她能送我镯子吗?你真是我的灾星。”
说完恨恨侧头,不想再理他。
石阶一侧的竹林里散来冷冷秋风,吹得少女浑身发寒。
她刚想裹紧身上披风,便瞥见那双黑靴走来,不用抬头也知是戚凉争。
“呀!”雪双惊呼一声,娇羞地捂上眼睛,又不甘心地顺着指缝偷瞄。
竟然看见少年将女孩箍进怀里。
“你放开我。”应织初气得跺脚,但不得不承认戚凉争替她挡去了寒风,身上的冷意渐渐退散。
“偏不。”
道不明心里是什么情愫,她委屈地皱眉,“我又不是你买来的玩物,你凭什么老拿我挡枪?”
他被气笑了,“你不愿意接受我是为了姚瑜,也就不准我喜欢你了吗?梁贞,我喜不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没资格管我。”
“那你就能把我的身世随便告诉离国公主吗?”她一想到这个,莫名气得不行。
少年身子一僵,不置可否。
应织初以为他默认了,使劲推开他,扬起小脸质问:“你说话呀,你不是最善胡搅蛮缠么?”
“我只是找她帮个忙罢了,并没有多说关于你的事,信不信由你。”戚凉争嗓音微寒。
“帮什么忙?”她压下怒意追问。
戚凉争蔑笑一声,“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应织初气鼓鼓瞪他,吩咐道:“雪双,我们回去!”
“不准!”他拧眉呵道。
天知道他都忍着几日没见她了,若不是今日阴差阳错来了金钟寺,不知他还要为难自己几日。
二人刚见面便大吵一架,他面色更是冷的发寒。
应织初僵在原地,气得嘴唇发颤。
雪双柔声细语地劝道:“呵呵,姑娘呀,我们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不如让二公子陪你散散心?”
应织初瞪着雪双,心里哀怨她居然临时叛变。
戚凉争不等她张口拒绝,顺势扯过她的手拢在掌心。
“你做什么?”她抱怨一声,就被他拖到了禅房外。
他免了那些俗礼,直接推门进去。
唯留雪双在阶上扶额哀叹,二公子这样追女孩,能追到才算稀奇吧。
禅房的布置,一如四年前,甚至方丈无尤的音貌亦未有太多改变。
他一身袈裟,满脸慈笑地看着这两位少年人。
“戚大人,这位女子是?”
“她是离国乐师。”
无尤望向二人双手交握处,再对上女子不甘心的眉眼,心下顿时了然。
莫非,上次戚凉争差小僧冒雨送药的香客便是她?
“姑娘也是来看画的吗?”
应织初被他说愣了,垂眸一瞥,果然见到小几上摊开了一卷画作。
“这是……”她走上前一观,眼里闪过讶色。
竟然是那幅她从闻墨斋偷出来的《山水知女图》!
“大师,这画怎么在您这?”她忍不住问道。
“阿弥陀佛,老衲只是受戚大人之托解开画中奥秘罢了,莫非施主也见过此画?”
她咬着唇,撒谎道:“没见过。”
无尤叹息道:“刚才离国的弦月公主也来观此画,亦说不识画中景色是何所出,姑娘同是离国人,看来亦是白跑一趟。”
原来戚凉争请弦月公主来这里,是为了看画呀。
她想明白这点事,再看少年仍是一脸冷色。
“那便不打扰大师了。”她蹲身行礼,便要告退。
方丈微微颔首,无挽留之意,浑浊目光又盯向这幅画作,一动不动。
应织初打开房门,摆手示意戚凉争出来。
等到二人走下山路时,少女才斟酌开口,“戚大人,这画里到底有什么机密,值得你这样费心?”
“你不生我气了?”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倒说得她有些愣了,只好解释着,“我只是气你老让我背锅,并没有气你与公主单独会面。”
戚凉争眸子微暗,“这幅画是向之易临终时画下的,画里也没有什么惊天宝藏,玄机绝秘,只是事关一人身世罢了。”
她凝神细细思考他这句话的含义,突然眸光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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