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先生哀叹一声,默然不语。
戚楚威不顾袖口湿意,再三细问:“究竟是何病症,难道先生也没有把握?”
“以少女之体培毒,而用来杀人……国舅爷可曾听过焚心?”翁先生灰白眉毛一颤,声色微沉。
戚楚威略微沉吟,点头道:“十年前,朗国宫内那场宫变……我曾听当时还是皇后的吾妹提起过,她说朗国之祸皆由焚心而起。莫非……”
“不错。当年旧事与家师之死,息息相关。如今,焚心重现江湖,看来紫月阁要利用这姑娘做些什么文章了。国舅爷,你勿要将此事告知凉争,他的脾性您是最了解的。”
戚楚威目光变得复杂,一时未应承下来。
他本想,待凉争借这姑娘完成太后使命,便送女子安然离开俞都。
虽然无法保全梁家全家性命,但替梁尚书留下这丝血脉,他还是力所能及的。
可……
看出戚楚威的顾虑,翁先生硬下心肠,补充道:“若此女子只活两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然她被紫月阁带走的话,这天下便要大乱,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唉,先生你……就再无他法了吗?”戚楚威肃穆面容上,隐隐带着犹疑。
翁先生三捋胡须,道:“我已给凉争开了使人失忆的药方,他只要按着抓药,煎服,让这女子吃了,不出两个月她便会忘却一切,到那时紫月阁也就束手无策了。”
戚楚微面色更是显出纠色,眼眸微合,沉思良久。
“……就听先生所言吧。”
——
应织初一直睡到天色昏暗,才转醒过来。
她换了身干净的妃色衣裙,到院子里去透气。
可整个院落都是空静的。
“雪双?”她轻轻喊了两声,未有人答应。
“好奇怪啊,这丫头去哪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是不是睡得太久了。”
应织初晃晃小脑袋,伸手摸摸空扁的肚子,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她看看天色,月隐云梢,星落夜辰。
府里的人,应该都用过饭了。
“虽然,初来乍到随便乱走,很不合礼。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还是要好好爱惜身体才是。”
说服自己后,她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戚府府图。
当时让雪双画张府图,本是想逃走时用的。
没想到,今晚派上了用场。
虽然只来了七八天,但是她还是对戚府下人作息有所了解,想必这时大伙已歇息下了。
借着月光,仔细核对了下厨房的位置,她便蹑手蹑脚地走出内院。
银月光辉撒了一地,冷光垂落在少女脸上,衬出淡淡柔和,清美可人。
过了一盏茶,她摸索到厨房的位置。
厨房窗纸上泛出黄晕灯光,应织初只当是下人忘了吹熄灯火,不以为意地推门进去。
秋风借着缝隙,将冷意送去屋内。
立在厨房内的黑衣少年微微一迟,转眸看她。
应织初站在原地,与之对视。
脑海中却闪过数十遍想法,戚凉争怎么会在这?
“你……你怎么在这儿?哦,我是来找雪双的。”她眨眨眼,面不红心不跳地替自己寻了个好借口。
戚凉争歪头,挑起的眸子多了丝戏谑,“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你什么意思啊,我不过是贪睡了会儿,因此想找找雪双在哪,便走错来到了厨房。”她弱弱补充道。
少年冷漠的眉眼稍微缓和,顺着她的话追问,“哦?找她,找她做什么?”
找她,要饭吃啊。应织初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
偷瞥了眼厨房的笼屉,上面还腾着微微热气,她吞咽口水,“我想找她说几句话,仅此而已。”
不行!在戚凉争面前承让自己肚子饿,到厨房偷东西吃,真的太丢人了。
“嗯,那你去吧。”少年冷淡答了一句,便不再看她,背对而立。
应织初忍不住嘴角一抽,真是出乎意料地回答。
夜风浸着凉意,她手脚已有些冰凉了。
而戚凉争一点请她进厨房的意思,都没有。
“我……那个?”她想想,咬唇道。
少年却不理会,只手拿着小扇子三不五时地掀扇几下。
她便厚着脸皮迈过门槛,将厨房门微微掩上。
她侧身去做这些,未留意到背对她的少年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在做什么啊?”应织初蹭着步子挪到他身前。
余光滑过他肩膀,看见了脚下的红泥小火炉,上面正烧着滚滚药物。
“咦,谁生病了?”少女好奇地蹲身,想去揭开药锅盖瞧个究竟。
“别碰!”戚凉争冷呼道,将她一把从地上捞起来,没好气地眯她一眼,“谁允许你还在这儿的?”
“我就是看看嘛,你凶什么。”她蹭掉手上的水汽,嘀咕道。
少年轻叹一声,掏出帕子扔给她。
应织初接过香帕,突然灵机一动道:“大人,你在熬什么药啊?为什么我没闻见药味啊,只觉得清淡清淡的味道飘来,不细察还不知道是药呢。”
“怎么今晚话这么多?”他冷冷开口。
“我肚子饿了嘛,你……不近人情的家伙。”应织初瞪着他,手指不由捂上肚子。
戚凉争微微一愣,似刚意识到这个问题。
“等着。”他卷起袖口,朝灶台走去。
他要做饭吗?
“我吃包子就好。”说完少女都有些不好意思,脸色露出红晕。
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