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城里的大学堂,较之于县衙和村里的学堂,自然是更加的恢弘气派,多了一份庄严和肃穆。
单说这学堂大门,几近两丈,一人合抱粗细的圆柱,烘漆嵌镀金斑点的大门,雕梁画栋,檐牙高啄,钩心斗角。
门楣处悬着一张黑底暗金字的匾额,上书虬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从右往左:香城书院。左下角从上至下两排小字,右侧为:庚申年冬日,左侧是:许亮才书。
两边楹联又分正副两联,外侧正联书曰:
入则孝,出则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后学;诵其诗,读其书,友天下之士,尚论古今。1
内侧副联书曰:
文字有神揭星汉,圣贤以道证人天。2
两副对联都以标准行楷书写而成,洋洋洒洒,颇有书圣王羲之的风范。
对此,白泽似乎并不太感兴趣,甚至有些不耐烦,嘟囔道:“口口声声喊着忠孝仁义礼智信,可是挖空心思读书走上仕途,无非就是为了谋取功名利禄加官进爵,等真正地戴上乌纱帽,还有几个为民做主?就算刚开始还有点上心,但美酒一喝,佳人一陪,就忘掉自己当初的誓言,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所以地下才会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都是鱼肉百姓得来的黑心银子。”
韩玉轻轻拽了拽他的胳膊,说道:“这么说有失偏颇,毕竟还是有真正的清官存在的。”
“有,当然是会有的。”
白泽一副半死不能活的样子,很不以为然地说道:“沙里淘金,海底捞针。”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消极啊。”
听他这么一说,韩玉有点急了,嗓门不免大了一些。“你这么说就跟见到了几个坏人就说全天下没几个好人一个道理。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门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却是一身书生装扮,出来朝两人行了礼,问道:“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吗?”
韩玉连忙也还了个礼,恭恭敬敬说道:“哦,老先生,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找一个名为韩冬的学生。”
“那你们等一下。我进去通禀一声。”
这老先生笑笑,转身便重新进了院子,关了大门。留下韩玉和白泽在门外面面相觑。
院内不时有读书声传出,不过外面的人也朦朦胧胧听不清楚。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伴着一阵铃声,大门才“吱呀”一声再次打开,老先生探出头来。笑眯眯地说道:“让你们久等了。现在已经下堂,你们可以进来了。”
韩玉有些讶异地问道:“这香城的大学堂谁都能进?”
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疑问,是二哥韩冬曾说过,这学堂外人一律不准进入,违者便是大罪。
“那是先前了,现在啊。谁想进都能进,不过必须的是下堂之后。”
老先生捋捋胡须,笑眯眯地说道。“不过规矩虽然改了,可是一般人谁没事没咋的也不会跑到这里来。”
“先生,还是麻烦您去喊一声吧,我们还是不进去打扰这书院圣地的清净了。”
谁知道白泽并不领情,作揖道。“要是打扰到这些今后将成为国之栋梁的莘莘学子,我们可真是担当不起啊。”
“公子你言重啦。”
这老先生往身后看看。没什么人,这才一只手放在嘴边,很小声地说道,“老头子我姓黄,名叫百善。就是个打杂的,才来没多长时间,你看还穿的人模人样的。我跟你们说啊,这里面的学生啊,表面上看起来光鲜,实际上啊……唉……”说到这里,他一脸痛苦不堪很是惋惜的样子,拍了拍大腿,不过看到身后有人靠近,立马直起了腰,说道:“快,进去吧。要记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书院者,自然沾上一身书香,免不了耳濡目染,长一些学问,出口也成章。
“阿泽,我从小到大没有进过这么大的书院,你就陪我进去看看吧。”
看得出来,他一副说鄙夷不鄙夷、说向往不向往的表情和语气,不过既然来了,进去看看也是好的。
韩玉带着点央求的语气,看着白泽。她不晓得,为什么对这个学堂,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抵制情绪,甚至变了个人似的。有关这里的事情,也没有听他提起过。
白泽抓抓头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韩玉率先跨进门槛,白泽紧跟其后。因为平日里书院极少有女人的身影,所以对面几个白衣书生走过来,免不了好奇地上下打量韩玉,这让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飞来两朵红霞,跟吐了淡淡的胭脂似的。
“看到没,这就是‘非礼勿视’。”
白泽往韩玉身边靠靠,小声说道,“孔老夫子本就是个自相矛盾的人,既说‘食色,性也’又言‘非礼如何如何’。”
“小声点你,在这种地方说孔夫子的坏话,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韩玉也往他身边靠了靠,抓了抓他的胳膊,很着急地说道,“祸从口出,患从口入。这种话,咱背地里调侃着说说也就罢了,瞧你刚才说的声音多大,亏着没有啥人听见。”
“前面就是上课读书的地儿。”
白泽从韩玉手拿构,指了指前面的建筑说道,“二哥他应该就在那边,我们是直接过去,还是找个人问问。”
“问问吧,不然跟没头的苍蝇似的。”
韩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见有更多的学生在,便碰了碰白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