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年夜里,沈洛辰夫妻听到城中花炮的响声,夫妻两人相视一笑,通县这个地方,在新的一年里面,总算是见到了新的气象。
过年前,通县回来了十多个投亲的年轻人,他们带来原住地官府公文,证明他们身家清白,通县官方自然热情欢迎他们归家。
十多个归来的年轻人,他们身上有着满满的朝气,他们回来后,跟着自家的长辈们拜访邻居们,又带来了外面的一些大好的消息。
他们长辈们的面上,明显是少了多年积存下来的暮气,还多了一些朝气。
掌柜娘子过来送年礼的时候,满是惊叹和乔云然说:“夫人,你就没有瞧见陆老头笑得满脸皱纹的样子,他以前和人说话,都是端着清高读书人的架子。”
乔云然远远的见过陆老头,是一个挺高傲的老人,只是运气不太好,他考秀才的时候,恰逢家中老人没有了,然后守孝没有考试。
然后第二年有机会再考的时候,他自个又病了一场,病好后,这一次机会又错过了。
有的事情,就是这样一错再错,他成亲以后,又准备考秀才的时候,这一次江南大乱,接连好几年取消了大考,此后就荒了二十多年,等到恢复考试的时候,陆老头也没有那个心思了。
掌柜娘子私下和乔云然笑说过,通县的人说,陆老头面上就写着“命运不济”四个大字。
乔云然却有些不太认同,说:“他要还有这个心思,白发的童生,都是正常的事情。”
掌柜娘子瞧着乔云然叹息道:“他伤不起这个面子,这不去考一次,他的心里面还有几分希望,这要是去考了,万一没有考中,他只怕是承受不住这个结果。”
乔云然把这事说给沈洛辰听,他听后很有几分感触说:“陆老爷是有几分的才气,但是他相当的自命不凡。
这要是参加考试,能够考上,自然是好事,万一运气差,又没有考上,他接受不了失败的结果。现在这样挺好的,他有过机会,只是一辈子的时运差了一些,年纪大了,就不折腾了。”
年前,客栈的生意清淡下来,掌柜娘子闲散下来,见到乔云然欢迎她走动,只要有空闲,便会来官宅,而且通常是空手来去。
通县本地的人,已经瞧习惯了掌柜娘子的行事,只是新回来的年轻人,偶然见过几回后,便向家里面的亲人寻问起来,听说知县大人是不收贵重礼物,他们多少有些不太相信。
但是他们的亲人用实际例子说明,沈洛辰来自京城的世家,祖上是前朝的大官员,如今家里家景依旧不错,而且他娶的妻子是世交家的女子,在避难的时候,这女子父亲流落去了西北。
沈洛辰现在年青,又有这样的家世背景,还真不会瞧上眼前的小利益。
他们向掌柜娘子打听消息的时候,掌柜娘子愣了愣后,说:“你们外面来的人,一个个心眼就是多,我和知县夫人来往,因为知县夫人是一个明白人,眼里面从来不分三六九等人。
我这样的人,难得遇到一位这样的贵人,她不嫌弃我粗俗,我难道还故意做一些让她填堵的事情吗?我又不是傻子了,你们就别给我添乱子了。你们回来了,日子久了,自然瞧得明白。”
掌柜娘子还是有些担心,转头便把这些事情说给乔云然听,说:“唉,我现在都有些担心了,这要是外面回来的人,都是这种心思多的人,城里热闹了,但也不会太过安宁。”
乔云然瞧了瞧掌柜娘子面上的神情,说:“他们在外面,也不知道遇见到什么样人和事情,所以才把通县的人,瞧得有些低了一点。
你说得对,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会瞧明白的,通县的风气自然朴实,还真不是那种攀高踩低的风气。”
掌柜娘子却没有乔云然想得这般乐观,她很是直白说:“夫人,从前大家没有这样的陋习,是因为没有什么好争的。
现在家中有了小辈了,小辈们要争,糊涂的长辈们一定会盲从。大人如果一直在我们通县当知县,我觉得还能够压一压,这要是换了一个知县大人,那人不会太好做。”
沈洛辰和乔云然说了,他的任命已经在路上了,而且接任他的人,年后也会赶来接任。
通县这个地方的事情,如今到了可以捏破的时候,他在,许多的事情,反而没有那么的便利,他离开,有心的人才敢冒出头来,正好让人一次收拾了。
乔云然知道要离开通县的时候,她的心里面反而有些舍不得,难得的过了这么久的安宁的日子,她都快要习惯过这种日子。
沈洛辰则是心喜即将要到来的挑战,他现在的年纪,实在不想过这种平平无奇的日子。
通县这样的日子,时间久了,很容易消磨一个人的壮志。
有的时候,沈洛辰审视下属的时候,都能够瞧明白几分,有的人,是冲着想干一番事业而来,但是通县现在的情况,是特别适合官场养老的环境。
有的人,因此接受了现实,行事也少了几分锐气。有的人,则在等待着发展机会,毕竟通县现在的情形,总会有一些改变,这要改变起来,他们的机会便到了。
大年初一的时候,沈洛辰和下属们拜年,官吏的夫人们来官宅拜年,乔云然一如既往的热情的招呼她们,她也感觉到当中几人的态度变化。
掌柜娘子上门的时候,官吏夫人们已经离开了,掌柜娘子听说她们已经走了的消息,便轻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