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对……对不起。”苏晓耷拉着脑袋,偏过头去,不看他。
祝维摩正好可以的看到她脑后随意挽起的头发,墨色双眸轻轻落在盘起的小包子上,一根碧绿色的簪子从中间穿过,该是作为固定用的。那簪子碧若湖水,却比湖水更通透晶莹,即便是在这样的黑夜,那碧色仍旧亮得耀眼。
“再晚,天就明了。”祝维摩看着那簪子,眸底冷而亮,淹着一丝朦胧的异色,“我跟你进去,你答应我一件事。”
苏晓知道不能跟恶魔做交易,但是为了师祖的酒,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了。
他笑,这一次是真的笑了,上扬的眼角拉长墨眸,高挺的鼻梁略略蹦紧,杏色双唇延展开来,唇线的弧度恰如其分的完美,苏晓从来不知道,他笑起来这么好看。
他调转车头,侧过脸来跟她说,“进去罢。”
苏晓想问说到底是什么条件,因为开空头支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尤其对象是祝维摩这种腹黑男的时候。但是,有一种好诡异的心情在阻止她,竟然就是开不了口叫他停下来。
美酒就在面前召唤,一进酒窖,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苏晓就感觉自己要醉了。跟着祝维摩的车走在后面,穿过第二个隔间,到第三个隔间里去,灯光比外面还要暗些,一只飞蛾绕着吊灯飞,烛火里噼里啪啦的响。忽明忽暗的光线里,苏晓看见两排大木头架子,上面摆了好多酒坛子。大的有祝大伯的肚子那么圆滚,小的只有手掌大小。
祝维摩从一进酒窖,脸色就越发的白,印着一身白衣和浓黑的眉眼鬓角,他这会儿在黯淡的烛光下,看起来就好像一点没有血色,连唇都是腊一样的又干又死。
“喂,你没事吧?”苏晓毕竟是学医的人,看他的脸色,听他的呼吸,就知道他的身体状态很不好,而且有急转直下的趋势。
他反而不觉得什么,好像病的人不是他,轻慢的抬了白袖,屈指指向高一层架子上的第三坛酒,气若游丝的说,“取那一坛。”
那一坛酒个子小小的,坛身是裂纹的青瓷,头上一个红纱做的塞头,纱头向上冲着,很可爱的样子。这酒坛子虽然做工不很精致,但一看那塞头就是上等的软红纱做的,懂酒的人才知道用这样的塞子保存酒香。
看不出祝维摩还是个知道酒的人。苏晓盯着他看了两秒,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性质的人类,但是只看到他的嘴角,慢慢有黑色的液体渗出来,绿豆那么大一点,含在唇尾,黑得刺眼。她吓得一身冷汗,跳过去抱了那坛酒,推着他的车酒窖外面出去。
到了外面,天已经翻起银色的灰,她把酒塞到祝维摩怀里去,让他抱着,两手抓着他的木轮车,往来的方向推。
祝维摩一路指给她方向,穿过来时的那片枯草丛,就能看到他的书房了。苏晓加快脚步,推着他进了书房去,转身“啪嗒”一声关了门。她转身的一瞬,祝维摩向着窗外比了和昨天夜里一样的手势,又翻转手腕比了另外一个,已经靠近窗户的黑影,忽然越过窗框,越上了屋顶。
苏晓转过身来,看到他正淡淡的看着窗外,像是在看什么,又像只是在想事情,那样的表情忽然让她的心抽了一下,这一刻他的脸色清冷,他的衣服清冷,感觉他整个人好清冷。
她过去拉关了窗户,挡住外面的晨风,顺手点了灯,转过身去把酒从他怀里抱起来,放到桌上。她想把他也抱起来放到床上,试了一下没有成功,这个人看起来瘦,下手下去竟然好饱满的感觉,而且他很重,比她想象的要重很多。
“我要你做的事,就是不让我死。”祝维摩说话的时候,已经听不到声音,只有一丝气游走在唇齿间,一呵出来就散了。
“你不要我做,我也不会让你死的。”没有办法让他平躺下来,她只能顺势抓了他的手,扣在脉门上。这是她第一次听他的脉,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脉。正常人的脉相是平稳顺滑,节奏明晰的。他的脉相很浮,几乎像是没有一样,压得浅了一点也感觉不到,压得重了又摸不出缓急,苏晓平日只用两个手指头摸脉,这会儿四个手指头都用齐了,恨不得再加四个,急得一头的汗。
祝维摩垂眸看着她伏在他的车前,专心致志的摸样,连汗水留下来了也忘了擦。墨眸微敛,眉峰轻展,带着血粒的唇角掠过一丝淡不可察的笑,“你不善疗毒,自然摸不准脉。”
“毒?你中毒了?”苏晓猛地抬起头来,汗水吧嗒吧嗒顺着脸侧往下滴,她也没空理,紧巴巴的问他,“好好的怎么中的毒?什么毒?怎么解?”
“昨日服了一殇醉。”他就这么平平常常的说出来,语气还是那么波澜不惊。苏晓都无法想象,他怎么可能用这么平缓的语气,告诉她他吃了毒药里面排名前十的一殇醉。医书里记载这种药的信息很少,她只知道是鸢尾和问荆调制的,这药平日里不会发作,但一旦饮酒,或是吸入过量的酒气,就会发作,轻则肌肉萎缩,重则全身痉挛而死。
“这药还在炼化中,毒性不稳,我一时死不了。”
祝维摩说这话是要安慰她么?苏晓听了反而更不安,他竟然拿自己的身体试验毒药,而且调配中的毒,因为不确定药效,是很难配出解毒剂的。
“我做不出解药来,只能给你排毒了。”苏晓往袖口里寻了一圈,才发现自己换的是夜行衣,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