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明媚的阳光似乎在欲示着春日的临近。聂一脉在将军府暂住的那间院子,几乎所有空隙的地方都被摆了大大小小的铺满了各色药材的竹匾。三个忙碌的身影时不时穿梭在这些竹匾间,翻翻里边的药材,或是移动竹匾的位置,腾出空位来摆上新拿过来的竹匾。
正房的屋廊下,身着一身滚着灰鼠毛领的紧袖胡服的璟瑜正专心致致用特制的刀具,处理着手上那些需要切片的药材。虽然那些药材处理得并不是很好,动作有些笨拙,切工有些粗糙,切出来的药材成品也大都厚薄不一,可璟瑜却依旧做得很认真很仔细。
一旁帮着捡药材的侍琴,和要忙着指挥小丫鬟晾药材的弄笛,都时不时要分心出来注意璟瑜手上动作。那提心吊胆的样子看着却是比璟瑜本人还要紧张。说起来璟瑜实在是没有什么干活的样子,她手上笨拙的动作总是令她这两个贴身侍担心她手里的刀会不会不小心切到她自己那漂亮的手指。
其实她们早就已经劝过璟瑜,这些小事完全可以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将军府的药材库房那边本就有专门做这个的人。可是却被璟瑜一口给拒绝了,她说识药辨材是医之根本,这些小事虽看着繁杂不起眼,但却是能够帮着加深对药材药性认识,也是一种训练基本功的方法。她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这条路,没道理别人要做的她就不必做。侍琴、弄笛两人对自家主子的脾性比常人都要更加了解,自知劝不住便只能自己多加注意一些了。
“妹妹,妹妹!”
正在专心对付着手上所剩下的最后小半截鸡血藤的璟瑜被这突出其来的一声呼唤声给分了心,如果不是反应还算快,还真就差一点切到了手指。注意到了这“惊险”一幕的侍琴和弄笛,在轻吁了一口气后顿时眼色不善的看向了差点儿就造成了“流血惨剧”的罪魁祸首,从正院门外招呼着向这边过来的三公子夏侯烽。
手里提着一个黑色描金食盒,迈着轻快步履的朝着这边过来的夏侯烽哪怕在走近之后,也完全没注意到两个侍女那不善的目光。而是十分兴奋的对着璟瑜道:“成了,妹妹,真成了!”
刚才他距离离得远,根本就没看到璟瑜差点儿因为他的那声呼唤而切到手指的一幕,他现在的心思也完全在另一件事上。他先在摊满了各色根根叶叶的地面上寻了个空隙,将手里提着食盒放在了那里。再亲自动手将摆在璟瑜跟前的小桌子上的药材和切刀放到了另一处空位上。然后才将他提来的那只食盒放到了被清空的小桌上,献宝一般的将食盒的盒盖给打开了。
随着食盒盖被揭开,立刻在这满院的药味中渗入了一股特别的异香。就连正在用眼神向着毫无感觉的夏侯烽表示不满足的侍琴和弄笛,都立刻被这股熟悉的香味给吸引得转移了目光,不由好奇的将视线落到了食盒里正散发着这股异香的两只大木碗上。
“这是从秦家的小店里买来的那两种吃食。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那里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那排着队伍长都快排到北麟坊的大街口去了。若不是你小哥我去得早,可能到了中午都不一定能排得上。我回来的时候,正遇到秦叔要去补买材料,他说店里准备的那些原本准备用两天的材料。怕是只能支到中午,可见这生意有多好了。”夏侯烽一边从食盒里抽出一双镶银的牙箸递到璟瑜的手里,一边道:“你也尝尝,看做得怎么样?我回来之前,秦姑娘和秦小弟都让我问问你,还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小哥你已经吃过了吗?”璟瑜被这些药味熏了一上午实在没什么胃口,便随口问道。
夏侯烽却是高兴的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吃过了,祖父、母亲还有大哥大嫂那边我也都给带了一份。这一份是你的。你快尝尝,不然就冷了就不好吃了。”
原想是想要推脱夏侯烽的这片好意的璟瑜,看到夏侯烽那发亮的眼睛又实在说不出口,只得乖乖的接过的牙箸在他期盼的目光下将每一碗里的东西都尝过了一口。
夏侯烽将一个与牙箸式样相同的汤匙递到了璟瑜的手里道:“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这两种都很好吃,不过我更喜欢这种铜板烧一些。这种潼涧煮的味道鲜美是鲜美,但比起这铜板烧来口味有些偏淡了。”
璟瑜没有答话,而是接过了汤匙从那碗有汤的木碗里舀了一小半匙试了一下味道,这才微微点了点头道:“都还不错,这铜板烧做得比刚学的时候要地道多了。那秦家小弟果然在厨艺方面有些天分。至于这潼涧煮,味道也算到位。不过如果里边的蠔油能再多加一点,能更加的鲜美。至于哪种味道更好,就完全是看各人的口味了。”
夏侯烽其实对这些并不怎么了解,对他来说不管是什么食物,就只有好吃与不好吃之分。至于为什么好吃,又为什么不好吃,他既不关心也没兴趣。若非这一次秦家能够得到这个机会在他看来完全是因为他的缘故,而且这件事要是真能成功对夏侯家也是意义非凡,他才不会对点吃的如此上心。虽然这些吃食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但就平常的眼光看来似乎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如果不是以上那些原因,他就算是路过看见了,也会不会去凑那个热闹。所以对璟瑜所说的这些评价,他也只是跟着点点头,想着记下来之后让人去秦家支会一声。
璟瑜放下手里象牙汤匙,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