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个夜行人离开之后,躺在床上的璟瑜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前世直到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她都没有能够等到生母传说中的族人,所以她一直都以为关于颜氏以及她背后的族人、宝藏,皆不过是宁家自己的猜测,而并非真实存在。至于颜氏最后的留书,璟瑜认为其实那只是她故意画的一个空饼,一来是对宁家、对宁昶杰的报复,二来也是让女儿宁婉儿在宁家能够得到善待,能有个活路。却不曾想这原来竟然是真有其人其事,这让璟瑜一时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感觉。
只不过现在的璟瑜已不同于当初,如果这个消息是得知于她殒命的时候,她必然会对这些母族之人的“抛弃”耿耿于怀,心怀怨怒,甚至于还会将自己一生的不幸都归咎于他们的“抛弃”上。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尽管她得到新生才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但在夏侯家的培养和莫妍的影响下,她的眼界与胸襟都早已不再是从前还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女人的时侯所相能比拟的。
莫妍说过的一句话,深得她的心意,也正合眼下的这种情形。她说,人世间没有谁欠你的,没有谁必须对你好,哪怕是父母也一样。这些人即使母亲的族人,或也曾得到过颜氏的托孤,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欠了自己的,必须不顾一切的救助自己。这样一想,璟瑜也不再继续纠结不清。现在她的是夏璟瑜,而不再是曾经软弱无助的宁婉儿了。她对宁家无法释怀的并不是因为他们对她的虚情假意,而是他们对曾经的自己那毫不迟疑的算计与陷害。
前世这些人到底为什么直到宁婉儿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出现,或许对曾经的宁婉儿来说很重要,但对现在的夏璟瑜却已经毫无意义。无论他们要做什么,也同样与现在的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理清了这些想法的璟瑜很快就朦胧睡去,毕竟对她来说更重要的并不是这些人。而是明天与宋氏和宁昶杰的再见,她必须得将精神给养足了。
第二天也许是体贴璟瑜昨日一路上的周车劳顿,秋燕、弄笛还有宋氏安排来服侍璟瑜的燕雯、燕霜都没有让璟瑜早起。让她一直安睡到了巳时,才将她从睡梦中唤醒,为即将到来洗尘宴做准备。
璟瑜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人质”,但她无可否认的是祭庙这些将她“请”来的人,在物质上绝对没有半点亏待她的地方。
燕雯为她准备的衣服据说是宋氏一早使人送来的,据说是在宾州最好的成衣铺连夜给订制的。而秋燕从随身行李中搬出来的楠木浮雕妆奁,以及里面收藏的三套头面首饰却是在郑府里给准备的。三套首饰就璟瑜的眼光来看,不管是点翠鎏金的、珊瑚鎏金的。还是那套羊脂玉的,件件皆是价值不菲的精品。
弄笛原是不太愿意让璟瑜穿宋氏送来的衣服,不过因为离开洛城时颇为匆忙。一路上又都在着急着赶路,她动手准备的合季的衣服都没有做完工,行李箱中虽然也有一两件,却都不太适宜出席今天的场合。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将就一下。至于礼节什么的。她到是完全没有顾虑。一个小小的宾州都督府,她完全没有看在眼里。更毋论这家人还曾得罪过自家小姐。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到是很乐意能够扫扫这家人的面子。
璟瑜在弄笛和秋燕的服侍下穿上了宋氏送来新衣,却拒绝了弄笛要盛妆打扮的意思,只让她梳了个简单的垂挂髻,在上边缀了两只点翠的蝴蝶钿花。然后又再在妆奁里挑了一只同质的手镯戴在了左腕。一只蝶形腰佩佩在腰间。拾缀出来,到是一派干净大方。
她这里才刚打扮好,门外就有人通传。宁通在楼下来请她去赴洗尘宴。
璟瑜最后看了一眼铜镜中自己有些模糊的倒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出门下了楼,跟着一脸堆笑的宁通去了宁府中庭的花厅,今天摆洗尘宴的地方。
这次璟瑜没有再乘滑杆。而是选择了步行,她想要好好的再看看这个曾经生活、嬉戏的地方。这边走边看边怀念。不知不觉这速度便慢了下来。宁通虽然也想要催促两句,但想想老爷的交待到底还是忍住了。
严格来说,今天的这场洗尘宴主要的招待对象并是她,而是无方真人。当璟瑜来到花厅后,首先注意到的便是设在这牡丹花厅正中央的几张牡丹风屏。这一人高的张风屏将大厅一分为二,其中一边摆着一张桌,而一边因为有着风屏的遮挡而有些看不太真切。不过隐隐绰绰的,还是能够看到似是与这边差不多,一样摆着一张桌子。看到两张不算大桌边都已经坐了人,璟瑜便知道自己来得有些迟了,不过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靠左的一张八仙桌边坐着五个男人,坐在首位的赫然便是她的便宜师傅无方真人;而次席上坐着的便是宁家的主人、三等承恩伯、宾州都督宁昶杰,也是她前世的父亲;接下来的三个男人她是一个也不认识。不过细心的璟瑜却总觉得这三个人似有些违和的感觉。
无方真人在看到璟瑜之后,一边向她招了招手,一边向身旁的人道:“这个小姑娘是贫道收徒弟,为人虽然聪颖,可性子却是很有些小女孩儿的任性。这不,连今天接风的洗尘宴都来迟了,还要劳烦几位来等她这么个小丫头,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作为主人的宁昶杰忙一脸笑意的道:“真人言重了,今日的午宴本就说好是在午时开席,现在离午时还差几许,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