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枫与离娿见到金花时,那丫头已经被酷刑折磨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金花见了离娿,眸中闪现出喜悦的光芒。她趴在监牢的干草上,十指指尖皆是伤,脸上也被打得肿得老高,满口牙只剩下一半都不到,然而即便如此,她仍挣扎着爬到了栅栏旁,透过栅栏,费力地伸出手想要够离娿。
离娿忙俯下身子握着金花,低声道:“金花姐姐,金花姐姐……你且撑着,是谁打你这么重,我去找他们……”
金花却摇了摇头,眼泪夺眶而出:“大祭司……我……我没有……”说完这几个字,她眸中最后的光彩如风中残烛,飘摇而灭。
“金花姐姐?金花!”离娿大惊。却见金花依旧死睁着双眼,但已气绝身亡。一滴清泪沿着金花秀丽的面颊滑落,无声地落在干草上。
虞天星偏巧这时在监牢审问着几名伏涛城的俘虏,见韩枫和离娿来了,连忙笑脸迎出,道:“师父,圣上,那几个俘虏什么也问不出来,你们看怎么处置?”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脸上已清脆地挨了一巴掌。所幸离娿此刻身体虚弱,力气不大,但饶是如此,这一巴掌也抽得虞天星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师父……”虞天星被打得整个人愣在了当场,她手抚着脸怔怔地看着离娿,忽地瘪嘴跪下,哭了起来,“不管怎样,都是我的错。徒儿也只是想为您分忧多做点事,绝对没有旁的意思。”
“你为我分忧?”离娿气极反笑,“金花姐姐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你说打她就打她,杀她就杀她?这便是为我分忧?真要多谢你了!”
虞天星此前虽不喜欢离娿,但自从见了她在山头对抗阿山老爹以及智峰的一幕之后,心中对她钦佩至极,更因见了“渎神大法”,对大自然神深信不疑,故而这时被她痛加训斥,只低头沉默,连半句话也不敢辩解。倒是与她一同审问俘虏的秦大叔见了,忙低声开解道:“大祭司,我要问虞姑娘说句公道话。你是没有见那神像被毁的样子,否则也知金花断然逃不了干系。”
秦大叔为夷人军队的总将领,在离娿心中分量比虞天星要重许多,故而他这一开口,离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目光转动,凛然道:“也罢,我这就先去看看。烦请秦大叔先把虞天星关起来,再把金花的尸体好生安置。”
那秦大叔忙摆手道:“虞姑娘并没有犯错,怎能平白无故关起来?这……还请大祭司收回成命。”
眼见他和离娿这就要吵起来,韩枫虽然不愿干涉夷族内务,也不得不开了口:“离娿,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也不急于这一时。总之天星就在这儿……我想她也绝不会是愿意负罪潜逃的人。”他自忖跟秦大叔之间并无交情,便只有从离娿处下手劝解。
虞天星这时还跪着,听了韩枫的话,不由满目感激,连连点头称是,道:“圣上说得是。我绝不走!打我我也不走!倘若我做错了,也不用你们罚我,我自己一头撞死就是!”她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性子直来直往,这最后一句气话倒的确算下了几分决心。
“你!”离娿这个“你”也不知是说秦大叔、韩枫还是虞天星,她对着三人瞪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狠狠一跺脚,转身离去。
韩枫紧随在离娿身后,二人几乎一同踏入了神庙。那神庙外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但神庙之中却空空如也,想必人人皆怕大自然神降罪,故而谁也不敢近前,甚至有些人见韩枫和离娿要进神庙,还冲他们大吼大叫,希望他们“迷途知返”,不要做这等危险事。
两人进到神庙之中,但见大殿地上皆是黄金碎片,诸神像面容如旧,下身原有的蛇尾却全部不见,露出了其内原本的雕刻。
这些雕塑虽然都是黄金打造,然而历经的岁月已久,即便是纯金做底,仍然有划痕磨损,颜色会发乌变化,不如最初打造时那般光明璀璨。然而那些原来的金塑下身一直被封存在蛇身之后,故而历久弥新,此刻重见天日,其灿烂辉煌全然盖过了神像的面容,让人的目光全部集中了过去。
“离娿,你看!这上边刻着字呢。”韩枫最先看到了大自然神的腿上刻着的字。他心想这些字藏在蛇身之下,必然是极重要的话,然而细细看去,才发现那竟是夷族人人会背的十六字“真言”:“凡信我者,皆受庇佑;毁我诽我,永坠地狱。”
他破了“我障”,自然知道这句话本来的意思,此刻看到,心中更加感慨,不由叹道:“这哪里是什么‘大自然神’发怒?分明是你们先人留下的哲理,只等有人真正明白这句话时,才全部显现而出。”
离娿虽然没有勘破“我障”,但到底明白了那句话中的“我”是何意思,听了韩枫的话,心中微微一酸:“算算时间,这神像破开时正是你在山头破阵之时,它们也是因为有缘人来了,才会重见天日,没想到反而害了金花。”言罢,她俯下身去,一片一片,捡起那些散碎一地的金片。
她并没有将那些金片收起来,反而将一片片翻转过去,令原本刻有蛇身的那一面朝上。
韩枫看不懂她的举动,遂问道:“你在做什么?”
离娿食指竖在唇间,轻“嘘”了一声,道:“你稍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这正殿本大,神像又庞然,这些金片散落各处,数以千计。韩枫只见离娿跑前跑后,跑左跑右,不知疲惫地将那些金片全部翻到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