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请大叔带路。”二人下楼离去。

他们前脚刚走,隔壁屋中那两位客人便悄悄溜了过来。中有一位老者,先拿起案头的七绝看了看,含笑点头。再看另外两篇文章,不禁拍案赞道:“绝妙!难怪林海会挑上他。”

另一人伸头望了几眼道:“林海身为探花郎庶吉士,想也知道他看上的嗣子必才高八斗。日后少不得又是文坛魁首了。”乃啧啧而羡。

殊不知这两篇文章皆是薛蟠上次回金陵时,托状元郎余瑞大叔代笔而作。当时想着说不定自己要使来作弊,终于给十六用上了。

那头十六已到了邀浪亭,三人相见。薛蟠笑邀他加入议论。

十六并不擅言谈,也不擅议论。然十字军东征这桩公案,前阵子历史课上众人早已议论过。他倒是极擅化繁为简的叙述。依照计策,除去薛蟠自己的观点由他自己说,旁人的随便十六掰扯。如此一来,倒愈发显得他思路宽阔、言简意赅。

薛蟠抚掌赞曰:“林大哥发明义理,清真古雅,言必有物为宗,贫僧所不及也。”十六登时愧而面红,摆手连说“不敢当”。

孟道人颔首道:“林公子谦虚博学,前途不可限量。”十六愈发惭愧。他真不是谦虚,然而孟道人哪里会信?

今日之会,孟道人非但满意、甚至惊喜。只是最终也不曾告知他们身份,意味深长的说了些“来日方长”之语。乃踌躇满志负手而去。

眼看他走没了影子,薛蟠低声问道:“十六大哥,你认得他么?”

十六道:“认得。”

薛蟠嘴角轻轻一勾:“是不是当今太子?”

“对。”

薛蟠长出了一口气。虽说早已猜到,终不免头皮发麻——目前看来,此人最接近害死赵茵娘姐姐的凶手。太子比旁人难杀多了。

二人遂打马回到郊外庄子。小朱原本躺在长藤椅上假寐,见他们回来便爬起来。薛蟠朝他点点头。小朱心下石头落地。陶啸正领着人格斗呢,忠顺王爷手捧点心盘子在旁坐着。徽姨坐于她弟弟身边神游天外。他俩打过招呼后回到堂前,跟小朱凑在一处。十六叙述行动经过。

听罢,小朱先嗤道:“看意思郝四压根儿没打算让林家大爷活着离开。”

薛蟠摇头道:“他这事儿做的真不周全。”

小朱又嗤笑一声,瞥着他道:“你要飞镖作甚?”

“不做甚。”薛蟠道,“我告诉十六大哥,若对方预备了杀手——肯定打不过十六大哥嘛。那就在杀手当中挑一个有代表性的,取走那人身上全部十六大哥行动中使过的某种暗器。”

“何用?”

“没用,纯粹为了搅乱对方查案者的思路。死者当中有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和锦衣卫,上面很可能会派个把有本事的人物来调查。”薛蟠道,“紫色的丝绸比较贵,他们少不得费心查去。这儿是江南,自古以来便盛产丝绸,每家王爷都有根据地。够他们查二年的。”小朱笑踢了他一脚。

十六又取出兰平郡主的帕子。薛蟠面冷如刀,咬牙道:“这孽畜究竟害了多少人。”

小朱再嗤道:“难怪端王不是康王的对手。女儿都被人家挖走了。”

薛蟠思忖道:“,想是早已出嫁多年,能给出什么得用的情报来?”

“幼稚!”小朱终于能把这话还给和尚了。“什么是得用的情报?王爷在不在府中、王妃爱吃什么菜、世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哪样不是得用的情报?”

“……说的也是。”在夺嫡这种艰难事业中,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决定最终的成败。

最后十六才告诉他们,懿旨上有太上皇的私印。朱薛二人大惊,各自揣摩。

细思良久,薛蟠道:“我想到了这么两种可能。其一,太上皇也是人。是人就有情绪,有情绪就可能被利用。私印是李太后设法哄他盖上的。”小朱不置可否,十六面无表情。“其二,私印是李太后趁太上皇不备偷盖的。”

小朱皱眉:“她哪来的胆子。”

薛蟠冷笑道:“不需要什么胆子。那私印使的并非寻常印泥,而是一种特殊颜料。该种颜料容易被氧化,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迅速褪色。京城到江南路途这么远,要办一次婚礼也很花时间。就算贾家把懿旨挂起来给人瞧,怎么也得成婚之后吧?到那时候私印的颜料早就褪没了。而更大的可能是贾家把懿旨收起来锁在柜子里。横竖不论如何他们不可能去紫禁城找太上皇核对。我觉得,侄子敢把山匪派进巡盐御史家杀人,姑妈偷盖太上皇私印也不算多奇怪。”

小朱想了半日道:“如果这真是太上皇的意思?”

薛蟠摊手:“那郝四为什么要瞒着太子偷偷约见林公子?太子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跟他祖父唱对台戏啊。”

小朱点头:“言之有理。此事必为淑太妃私自所为。想欺诈一门亲事,不曾想遇上了太子亲临。”

薛蟠也点头:“这才是他们一直没有拿着懿旨上门的原因。怕太子知道。太子是可以没事溜达到太上皇跟前闲聊的存在。”默然片刻,他忽然悠悠的说,“我现在很想知道,这是不是太上皇的私印第一次出现在李太后的懿旨上。她有没有曾经拿着这种东西让某个她看不顺眼的妃嫔或别的什么人自尽。”

小朱眉头一挑,看着十六。十六道:“属下无权。”

“没让你假公济私。”薛蟠笑眯眯搭上他的肩膀,“你只要装不知道就行。”他抬了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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