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钱会比当绣娘多的多。”

红芳张大了嘴呆若木鸡,元春若有所思,徽姨啼笑皆非。林黛玉犯困了,往几案上趴;赵茵娘趁势撸了一把她的后脑。独有王熙凤还岿然不动的撑着。

静默了好一阵子,红芳讷讷道:“怕是……不好使。”

薛蟠摆手:“放心,略改头换面就好使了。你这趟来,目的是让她私相授受被长辈兄长发现,还是私奔?”徽姨嫣然一笑,捧起茶盏子。

红芳半晌才说:“……最好是……私奔。”

薛蟠打了个响指:“私奔的难度更大,技巧更高。你预备怎么做?从哪个节点开始下手?”红芳仰头望了他一眼,又不言语了。薛蟠不禁低头瞧了瞧自己,穿的是家常衣裳。遂摘下帽子露出光头。“这样会不会有亲和力一点?要不要贫僧换身僧袍?”红芳又神色复杂看了他两眼,还是咬紧牙关。

薛蟠望徽姨。徽姨好整以暇道:“你自己问。”

薛蟠拍脑袋:“我的佛祖!小姑娘,没有什么说不得的话。凡是你以为不能说的,大都是被人吓唬住了。”红芳咬咬牙,拳头一捏,脑袋狠狠低垂。薛蟠又说,“别低了,再低颈椎要骨折了。”红芳又愣了。

忽听有人忍无可忍道:“蠢和尚!她方才都要说了!”众人顺着声音望过去,门帘子不知何时已拉开一条半寸长的缝隙,缝后头从上到下齐齐整整排了三只眼珠子。女士们哄堂大笑。

却听徽姨道:“可是有些话,你只便宜同小和尚一个人说?”红芳神色一动。徽姨道,“横竖你家之事我已知道。若只便宜说给他听,你们避去隔壁耳房便是。”

红芳又挣扎半日道:“奴才求单独回给薛家大爷。”

“行吧。”薛蟠回头溜一眼那三只眼睛,“你们滚的远远的。小姑娘,你跟我出来。”

这屋子本是穿堂,有东西前三个门。小朱他们偷窥的乃是连接堂屋的东门。薛蟠引着红芳从前门出去进了院子,绕入西耳房。薛蟠直往椅子上坐了。

红芳四面环顾几眼,走到薛蟠跟前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贾大姑娘,钦慕薛大爷。”

“什么?!”薛蟠先是一愣,随即觉得一道凉意顺着后脊梁背往上爬,直凉到天灵盖。元春喜欢十六早已明明白白。误会她心思的只有一个人:贴身丫鬟抱琴。

薛蟠反复回忆良久,当日抱琴眼中神色委实是期盼。依着如今这个时代的习惯,作为贴身大丫鬟,抱琴九成会给元春的丈夫当通房、然后升职为妾室。故此,她是细作还是被人套了话,暂不能确定。遂告诉红芳道:“谢谢你。这消息很重要。你先在此处休息着,待会儿贫僧还有话问你。”红芳又愣了,张嘴又闭上,最末只低低的应了声“是”。薛蟠大步离开。

回到穿堂,薛蟠遂问红芳先头说了什么。

不待大人开口,赵茵娘先像模像样的叹了一声:“大和尚,你听了肯定很无语。”

林黛玉也摇头:“她们家真奇葩。”

合着这红芳姓沈,乃松江府人氏,家境尚可。祖父生有三子。前头两位伯父是祖父亡妻所生;她祖母乃续弦,生了其父。两位伯母连生四个堂姐。她祖父心焦,特花重金请道士在祖坟上作法、依着祖宗给的线索从渔船上寻得了她大姨、娶为三儿媳妇。大姨不负重托,次年果然生下她大哥。不曾想大姨随后就疯了。为了再得个孙子,沈家退而求其次,替她父亲娶了她母亲为二房。没想到生下了她又是个女儿。

沈老头遂死了心,以为沈家便是独苗的命。乃竭意教养孙子,不惜家底送他读私塾。倒霉的是,沈小哥平素分明聪明的很,念书实在平平。沈老头口里说不着急慢慢来,他自己倒日夜心急火燎。全家便这么小心捧着沈小哥过日子。

今年三月,红芳去私塾给她哥哥送家里新做的青团,出来时迎面遇上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红芳赶忙躲到一旁,谁知那小姐竟把她喊过去细细的端详了许久。

两天之后,一位官老爷来到沈家,出二百两银子求购红芳。沈老头和沈老三本来都舍不得。官老爷同他们单独说了会子话,便舍得了。当场就走,连家常衣裳都不许带。沈小哥念学堂去了;红芳想跟哥哥告个别,竟是不能。临行之时,她母亲哭晕了过去。她祖父和父亲再三叮嘱她务必听官老爷的话,官老爷能让她大哥考取功名。

而后红芳便被带离了松江府,也不知一路马车颠簸着送到了哪里。住处乃是一座大庄子。庄中养着四五十个女孩子,从七八岁到十三四岁都有,她已算是年龄极大的了。红芳的功课比旁人都多,又是读书认字又是刺绣弹琴,从早累到晚。偏这些她实在是半分根基也无,倒是把教她的先生急得跳脚。

上个月,她正学做菜呢,让管事的嬷嬷喊去了上房。当日私塾外头遇见的大小姐也在。嬷嬷犹豫道:“时日太短了,连个头还没起呢。我纵然是神仙也没法子在三四个月里头调理出一位姑娘来。不是说好了给两年功夫的?”

那小姐叹道:“原本也没预备这个时候使。如今已等不了了。上头也没法子。”

乃将红芳带离了庄子,又是马车颠簸的到了一处小院子。那小姐方告诉她,过些日子会送她去一户人家做丫头。进了那家之后,会有人与她联络、教导她行事。那家的大爷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儿,让红芳竭力讨大爷的好。大爷有个通房,长得与她极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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