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道:“咦?定了他?不是什么四老爷去么?”
“据说是为了练练他。”
“哪有这般胡闹的。”姑娘皱眉,“把三岁顽童放入斗牛场,性命都不好说能否保得住。”吕将军呼吸一滞。
吕兄弟道:“杞人忧天。人家范家乃是百年大族,自然会派保镖护卫。”
姑娘道:“保镖护卫防顶多仿几个毛贼小寇,能奈军队何?东瀛皇帝、大将军不都死净了满门么?”
胖商贾道:“这点子事儿,咱们嗑瓜子的都能想到,人家偌大一户人家能想不到?必有法子,只等着瞧就是。”
他们说话的功夫,有两个吃完了酒的闲人路过桌旁,听得前头几句、不禁停下步子一直听着。一位富贵老爷模样的便拱手道:“几位,打扰一下。前日小儿也曾偶遇范家二爷,听他提起东瀛如今百废待兴、且金矿极多。我们家也盘算着要不要派个人过去瞧瞧呢。怎么听起来不安生?”
胖商贾道:“你们家去必安生,是范二爷未必安生。前阵子天子下诏封先头太子府的孙良娣为江都亲王正妃,金陵孙家算正经皇亲国戚了。东瀛多金矿,范家手里有探矿的、采矿的、炼矿的,两家一拍即合。范家大爷如今正在江南,与孙王妃的大哥同游了有快两个月,还定下婚约。范家正挑选小姐做孙大奶奶呢。”
“这不是极好么?”
“是极好。就不知道四皇子答应不。”
“嘶——”富贵老爷倒吸了口冷气。身边的朋友道:“这事儿,只怕还得三思。”富贵老爷点头,二人朝胖商贾拱拱手走了。
吕将军一顿酒饭也不起兴致,耳朵只挂在隔壁桌。听那三位议论,明儿晚上范二爷要宴请许多纨绔吃饭,席间会替东瀛做宣传。吕将军暗暗将时间地点记下了。
次日,吕将军老早便来到酒楼。扮作范二爷的客人打听到人家定下哪处雅间,悄然藏身露台。范二爷果真请了十来位爷们赴宴,席间高调宣布自己将主持范孙两家在东瀛的一切事物、我范小二出息了!旁人不免铺天盖地一顿奉承,马屁拍得跟下暴雨似的。范小二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有位少爷道:“我前儿听到一耳朵闲话,真假不知。朝廷有意选派一员年轻些、有真本事的将军,不带多少人手,去东瀛护卫江都亲王。”
另一个道:“不带人手,光杆将军何用?”
“仿佛是打算在当地招兵。”那少爷道,“要是带上五千精兵,只怕四皇子不许进港。”
“说的也是。”
那少爷向范二爷道:“江都亲王的性子不大好,你可留神些。”
“无碍。”范小二摆摆手,“我与他熟络着呢。”
“我就这么一说。”少爷嘀咕道,“经过大起大落之人太容易喜怒无常,戾气也重、行事也冲动。横竖你少去他跟前晃悠。”
“哎呀他是我表兄~~”
那少爷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贼嘻嘻笑了起来:“喂喂,范小二,你说实话。东瀛是不是你自己想去的。”
范小二随口道:“是啊!”
“啪!”少爷击掌,低声道:“你先头那个相好陈公子,果真在东瀛?”
范二爷怔了怔,猛然站起身:“你听谁说的?”
“我们张大掌柜。”
“她人呢?”
“这个点儿,论理说还在加班看账吧。哎哎,你是东道主!”
范二爷作了个团揖:“诸位,今儿这顿横竖记在我账上,大伙儿只管乐。我有点子急事先行一步。”当真不管不顾的走了。
众人纨绔先是懵了一阵子,又纷纷慨叹范二爷痴情。陈公子失踪这么久了,他还惦记。此处本是二楼。露台上吕将军面色阴晴不定,径直跳下楼去。
其实范二爷压根没有赴东瀛的计划,不过是张子非托他帮忙造个势。横竖他大张旗鼓的要做什么、最末懒得动弹本是寻常事。方才席间跟他唱对手戏的正是小朱。这酒楼乃薛家产业,小朱老早就知道露台上藏了位吕将军。诚心拉扯出范小二的旧爱陈公子,为的是刺一刺人家。
范小二赶到张子非办公室,张子非险些措手不及——原计划没有这一出。只得硬着头皮道:“形容有几分相似,碰巧也姓陈,后来打听了不是他。”
范小二急道:“你们打听的实不实在?”
“实在。真要是他岂能不告诉你?”
范小二好不失望,半晌喃喃道:“我只想知道他是死是活。若已没了,我替他做场法事超度、别做孤魂野鬼。”不觉掉下泪来。
小朱直至过了二更天才回,张子非登时跟他算账。小朱正色道:“依我说,该让陈公子跟范小二再见一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得有个了断,不能就这么含糊着过去。人呢?”
张子非冷着脸道:“忠顺王府地牢里。既是你的主意,你安排去。”甩袖子走出门口又回来,“当日审问陈公子的是东家。”小朱扶额。
另一头,姚阿柱劝说吴天佑向天子进言派将军扶助江都亲王,吴天佑果然不肯自己上书、找了位暗中投靠的大臣替他。事儿飞快传入军营。吕将军又派斥候上范家探听,果然他们已择出一位小姐与孙家大爷订婚,正预备嫁妆呢。婚事乃范大爷在江南定的,眼下他与准妹夫结伴游玩。看诸事皆合上了,吕将军暗有决断。
范小二忽然收到了一封信。信是陈公子亲笔,说自己没死、多谢你挂念至今。当年和你在一处乃是受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