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赶忙迎上来陪笑。忠顺把缰绳丢给下人,自己大步流星朝里走,没人敢拦阻。孙薛二人往他身旁一跟,气势如虹宛如哼哈二将。壮汉们二十个跟了进去,留三十个在外头齐齐整整负手分列大门两边。没跟进去的小厮长随们闲的慌,每人身边围了一圈好事者,指手画脚跟人家说根由、让人家评理。此事眨眼便传开了。
那头忠顺王爷径直闯入正堂,景田候赶忙跑了出来。薛蟠耳朵尖,听见裘家的人说今儿二老爷休沐,不觉暗笑:合着王爷是挑定了日子的。
不多时裘二老爷赶到,上前躬身行礼。忠顺望着他皮笑肉不笑:“姐夫,烦劳你走近些。”裘二走近他跟前,忠顺抡起左手“啪”的就是一个耳刮子。不待众人回过神来,他右手抡起又是“啪”的一响。薛蟠实在没忍住吹了声口哨。太爽啦!看隔壁孙溧的神色,只差没高呼王爷万岁。
裘大老爷此时也已赶到,正欲上前赔罪,忠顺左手的第二巴掌又到了。裘大忙喊:“王爷息怒。”
薛蟠一看,也喊“王爷息怒~~”两步窜出去,正好卡在裘大和忠顺当中。他乃双手在空中慢慢抡了个大圈,结结实实把裘大拦在身后,口里还悠悠的长颂:“阿弥陀佛,王爷,你又动嗔了。且不说气大伤身,须知,嗔乃毒也。《大乘五蕴论》曰,云何为嗔?谓于有情乐作损害为性……”裘大想从他身后绕过去,偏小和尚后脑勺上犹如长了眼睛。裘大挪一步他也挪一步、裘大跑两步他也跑两步。薛蟠上辈子篮球课没白上,将忠顺王爷当篮板守着,一面还摇头晃脑的串些佛经词儿。眨眼裘二两颊便已青肿,帽子也掉了发髻也乱了,半分瞧不出帅哥模样。
打罢几十下,忠顺王爷累了,朝身旁的孙溧伸手。孙溧恭敬献上一块帕子。忠顺擦擦手,将帕子扔了。裘二已跌坐于地。忠顺低头细看了会子,问道:“像猪头么?”
孙溧朗声道:“像。”
“嗯。那还罢了。”
景田候与裘大这会子皆已跪在跟前,薛蟠回到忠顺身后。
忠顺吃了口茶清清嗓子,悠然道:“本王今儿来不为别的,只为着本王的王姐与裘二和离之事。”
裘家爷仨大惊,齐声喊:“不可!”
忠顺道:“什么可不可的。本王不是来跟你们商议的,是告诉你们一声。”
景田候急问:“王爷,究竟所为何事?”
忠顺冷笑道:“侯爷不知道么?”
“求王爷赐教。”
“你儿子那二房日日在外头招摇显摆,唯恐人家不知道她是裘家二太太,侯爷不知道?”
景田候忙说:“竟有此事!老臣年迈糊涂,懈怠了内宅,不曾想她们竟失了规矩至此。老臣这就严加惩治。”
“不必了。”忠顺道,“你们府里如何,横竖也不与本王相干。”
景田候磕了个头正要说话,薛蟠有些不想听,诵佛道:“侯爷,只怕您老人家误会了。”
裘大忙问:“如何误会了?”
薛蟠道:“你们几位想啊。那二房太太早已主事多年,怎么之前没听见郡主不高兴呢?怎么忽然就要和离了呢?”
裘家爷仨面面相觑。可不么?裘大乃道:“请教师父。”
薛蟠道:“此事极简单。早年郡主深爱裘二叔,不论他做什么都爱。他娶二房也爱、他生庶子也爱、他让二房在府里府外主事郡主依然爱。可如今,郡主不爱了。郡主看腻了裘二叔的脸,也看腻了裘二叔的诗词。既如此,裘二叔之前二十多年做错的所有事都可以算账了。”
忠顺王爷恣睢傲然道:“跟他们废什么话。”
“王爷,大家都是文明人,好聚好散嘛。”薛蟠笑嘻嘻道,“都在一个京城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日后还要打交道呢。您老把气出了就得了。”
“也罢。”忠顺王爷道,“回去吧。”
话音未落,裘家三人齐声喊:“且慢!”
景田候立时道:“老二,你这就休了那个二房。”
薛蟠摆手道:“侯爷,不与二房相干。她若看二房不顺眼,可以随便寻个借口打杀了。太后姓李不姓郝,一门子假皇亲罢了。她娘兄弟才几品官儿?”裘家爷仨神色古怪,忠顺与孙溧皆强忍着笑。
“行了。”忠顺王爷站起来道,“本欲让你动手、孙溧耍嘴皮子。合着竟是你在耍嘴皮子。”
薛蟠委屈道:“王爷已亲自动手了,贫僧也不敢抢您的活计啊!唯有抢孙大哥的了。横竖他性子好,不会跟贫僧计较。”
孙溧绷着脸道:“谁说我不计较。”
“喂,给个面子啊!”
忠顺王爷哼了一声,拿起脚来便走。薛蟠匆匆朝景田候合十行礼,跟了上去。孙溧也作了个揖。众壮汉齐齐整整跟上。眨眼只余裘家爷仨大眼瞪小眼。
景田候忽然回过神来,大喊:“王爷留步!请王爷留步!”爬起来就追。
此时忠顺王爷刚刚踏出门槛。只见两旁厢房中涌出两伙下人足有七八十个,乌压压跪了一地齐声喊:“求王爷留步!”
不待忠顺发怒,薛蟠抢先哈哈大笑:“贫僧还以为今儿这刀没机会出鞘。”乃按下绷簧,“嘡啷”一响,雁翎刀出鞘。
这院中种了两株槐树两株榆树,皆极大,枝叶繁茂。薛蟠右手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