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海和尚和忠顺王妃联手, 将信圆师父哄得快速逃离京城,来到胶澳半葫芦岛。薛蟠、小朱和卢慧安恭候多时。
和尚看着信圆道:“贫僧知道, 杜女士肯定早已定好脱身之法, 可否说出来参考一下。”
信圆微笑道:“其实跟忠顺王嫂的主意差不多。早些年,世人皆知我性情柔和, 不爱与人争抢。”
薛蟠举手:“对不起, 贫僧打断一下。不争是最不合适当皇后的性情吧。人家皆举刀向你,难不成等死?”
信圆悠然道:“争是因为什么?”
“什么?”
“少,不够分。”
“明白了。请继续。”
小朱也举手:“我却不明白了。在外头与你争执, 又不是为了东西。”
“怎么不是为了东西?”薛蟠道,“为了颜面、为了尺短寸自己已经长大了, 你看贫僧跟她争过没。你说长大了就长大了嘛。该吃的蔬菜一片不能少, 该起床上学一分钟不能迟。”
卢慧安道:“后宫争的无非是圣宠、赏赐和颜面。前两样杜姐姐浑然不在意, 最后一样依着规矩把持牢固,即可。”
薛蟠点头:“这就是天家选择太子妃的标准。不仗着地位争夺交.配权,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保障均衡交.配……有那么好笑么?这是很严肃的学术问题。”
朱卢二人都已笑得伏案不起, 丁小六也咧开嘴:“说得皇帝跟种马似的。”
薛蟠耸肩:“某种程度上,当种马本来就是皇帝的职责之一。因为后宫女人并不都是他想要的, 也有不少是他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收的。哎呦这真的是学术问题。笑吧笑吧, 等你们笑够了再继续。”
卢慧安强拉直了脸:“是是是,学术问题。”一语未了,她又笑, 且笑声颇大。终惹得信圆、丁小六一齐笑出声。
薛蟠像看二傻子似的左右环顾——他真不觉得好笑。半晌, 石桌前渐渐安静, 方接着说:“不争赏赐,是因为家境优渥,免除因金钱利益在脑中天人交战的风险。能将规矩把持牢固,是为了守死底线、不让后宫陷入无政府状态。所以皇后并非为皇帝准备的爱人,而是工作伙伴。”
卢慧安点头:“不错。皇帝乃天下共主,皇后的差事便是辅佐皇帝。”
小朱接口道:“当好种马。”众人又笑。
薛蟠假笑两声,吃口茶道:“然而他们并非以君臣的形式存在,而是夫妻。这就麻烦了。夫妻是一种两、性、亲密关系,很难将之与爱情割裂。而爱情天然具有强排他性。想要皇后不妒,她就不能爱皇帝。所以又引出另一件不可调和的矛盾。歌德说,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皇后、太子妃刚进宫时都是少女,自然而然会渴望爱情。宫院深深,她们接触不到其他男人。如果皇后不允许爱皇帝,那她能爱谁?”顿了顿,“她将很容易爱上权力和金钱,这两样爱情最常见的替代品。于是又与皇后必须守稳底线发生矛盾,因为皇后的底线之一就是不能伤害皇帝的利益。升级版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可马儿怎么可能不吃草呢?”
桌前安静片刻,信圆慨然:“不明师父果为高僧,这些事我从没想过。”
卢慧安思忖道:“若如西洋小国一般,皇后也找情郎……”
薛蟠摆摆手指头:“爱情使人盲目,皇后很难控制住不挖皇帝墙脚送给情郎。”
信圆懵了:“皇后找情郎?”
“嗯。”卢慧安按奈不住几分得意,“世界这么大,风俗不尽相同。”
薛蟠呵呵两声:“你接触其他文化早也没看你有多大改变,不就是听个猎奇。”
“谁说外国的月亮并不比中国圆的?”
“引述别人的话能不能说完?后半句‘都一样不圆’让你给吃了?”
“跑题了!”卢慧安拍案,“说皇后呢。”
薛蟠耸肩:“好吧,说皇后。所以皇帝和皇后还是需要有感情,不然太容易被人离间。那皇帝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因人而异。太上皇喜欢谁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吧。丁镖头你知道不?”
丁小六答道:“静贵人乔氏。”
信圆惊道:“此事连丁镖头都知道?”
“知道啊~~”丁小六道,“早就知道。”
信圆怔了半晌,摇摇头。
薛蟠接着说:“静贵人时常弹些轻松的曲子给太上皇舒缓情绪。皇帝是人、不是机器。离开前朝回到后宫,他想休息。而皇后的工作是把后宫当前朝来治理。哎,简直没法过了。”信圆微微苦笑。
小朱道:“跑题跑远了。书接前回,信圆师父原本打算如何脱身?”
信圆道:“等我想想,思绪一下子拉不回来。”
小朱提醒道:“先头说的是,你性子柔和、不与人争抢。”
信圆吃了口茶。“圣人老圣人掂量换太子也有些时日了,诸位妯娌没事便来寻我打探杜家的意思,兼承诺好处、嚼旁人的舌头。有时知礼、有时失礼。我不过是个姑子,再不耐烦也得忍着,何况我素来能忍。等到夏天,便以暑热为借口卧病。再烦劳观音菩萨托个梦、拜五台山一位古庵高尼为师。明眼人皆知道我其实是不堪她们叨扰、远远避之。既离京城,不用半年自然安生。”
薛蟠点头:“距离拉开热度,确实是个法子。可你最多三十出头,还有大半辈子,难不成就闷死在山中?未免暴殄天物。”
信圆苦笑:“我才说过,我与香兰妹妹不一样。”薛蟠小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