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慧安懵了。
薛蟠瞥着她:“你看吧,你自己是女人、且把事业做得这么顺溜,竟从来没考虑过男人也能‘主内’。子非要是跟你哥哥成了亲,却不愿意待人接物管家理事,你母亲会不会气死?”
卢慧安轻轻点头。沉思良久她道:“东家方才说的社会大环境巨大改变,是何意。”
“主流社会推崇尊重自我选择,而非固定生活模式。比如明二舅和陶四舅可以拜堂成亲,水家郡主不改名字也能当男人,卢遐用不着逢年过节突击培训、上他那个挂名老师家去拜访。你母亲,全身心投入建筑设计事业,不会像你一样双标。”薛蟠龇了龇牙。
卢慧安瞪了他一眼:“就算如此,我二哥还是不擅交际。我让他替爹娘预备宅子,二位师父都跟我欺负了他似的。”
“切!你本来就在欺负人家。”薛蟠回瞪一眼。“贫僧方才给的前提是:两口子必须得有一个负责人情往来。为什么不能两个都不用做那些事呢?假惺惺的寒暄来寒暄去真的有必要么?”
卢慧安苦笑,摇了摇头。
“把高丽打下来。国内哪儿遭了灾、移些灾民过去,依着这种理念经营几年,再慢慢推回国内。其实杜萱她们光明正大以女儿身教导男人读书认字,也是改变的一种。”
卢慧安愁道:“难。”
“能比你在大高玄观难么?”薛蟠伸个懒腰,“那里头没有希望,外头有。顺便说一句,逼卢二哥安排修宅子,没有希望。还不如买座小的让二老先住着,等你母亲来了亲自监工去修她自己的设计。惊喜感也许略逊,成就感绝对爆棚。”
卢慧安不禁击掌:“极妙!现场保不齐还有能别的新奇念头。”
“可不么?请位好先生教导,当代名家近在眼前。”
“罢了,八字还没一撇呢。”话是这么说,卢大掌柜整个人都兴奋了几分。
薛蟠见状,偷偷探身到门边上,朝屋内比了个“v”。只看见法静和尚打坐冥思、卢遐伏案工作。
从卢家出来往薛家走,薛蟠忽然问道:“师叔,觉因师侄上山已经……”他掐掐手指头,“快一年半了。够除掉那身纨绔气了么?”
法静难得简短道:“够了。”
“等打下了高丽,要不要调他过去帮忙?”薛蟠揉揉太阳穴,“若非新社会规则对慧安的哥哥母亲有好处,她都不见得会支持。愿意改变之人实在太少。”
“你从何处推断觉因愿意改变。”
“他什么都没有。且他还藏着血海深仇。”对皇帝家的。“我想拉十三大哥正式入伙。”
法静看了他一眼:“造反?”
薛蟠伸出一跟手指头:“反帝。”又伸第二根,“反封建。”反资本主义还不是时候。
法静随口:“我看法空师兄颇心疼觉因,未必舍得他早早下山。不通师侄明面上不给他好脸,心里甚是喜欢。还有藏经楼那老家伙喜他字儿写得好看……”
“行了行了,您老不用每位都念叨一遍。”薛蟠哼道,“横竖那小子已经替代贫僧成为本寺寺宠了呗。还不是因为他年纪小模样子俊。”贾蔷本是全书著名的小帅哥,老和尚们也一样看脸。
“师侄你犯戒了,勿嗔勿怒。《大智度论》有云,嗔恚之人不知善,不知非善,不观罪福……”
“阿弥陀佛,到了到了!贫僧看账去了!”薛蟠一溜烟儿蹿入薛府大门。
门子急喊:“哎,大爷~~蟠大爷~~”
薛蟠本已沿着长廊跑了十几步,闻言又跑了回来:“大叔,什么事?”
“有客人!”门子挤眉弄眼,“就是来过两三回的那位老道姑。”
“哈?”薛蟠只觉后脑勺要抽筋,“元清老牛鼻子?”
“对对!她架子大,二老爷和蝌二爷都出门子了,大姑娘正陪着在外书房吃茶呢。”
薛蟠整个脑袋都快抽筋了,拔腿就跑。
赶到外书房一瞧,果然,薛宝钗笑眯眯跟人家聊得火热。凝神一听,她正在介绍炸春卷诀窍。薛蟠顿时放松几分:平素的危机教育没白费。乃咳嗽两声:“大小姐,你能不能介绍人家点儿低油低热的非垃圾食品?”
薛宝钗皱皱鼻子,摇头晃脑道:“瘦我所欲也,美食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瘦而取美食者也。”
说话间薛蟠已大步而入,敲了下她的脑门子:“岂不闻老者有三高乎?”乃朝元清摆摆手,“行了快回去做功课。”
薛宝钗登时耷拉了眉眼:“过年啊大哥哥~~我是亲的么?”
“真遗憾,你碰巧是亲的。”
宝钗做了个鬼脸儿,也朝元清摆摆手,径直跑了。
薛蟠随口道:“不好意思,舍妹失礼了。”
元清道:“如何不教她礼仪。”
薛蟠一愣:“啊?”眨眨眼,“内个……贫僧就说了句客套话。这么说她方才真的有失礼之处?抱歉抱歉,贫僧替她给您老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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