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逊浑身冷汗淋漓。这次忠顺王爷强买解忧纯属巧合。若非裘少爷爱慕他,说不定真被庆王借老家侄孙之名送去欧阳盛身边,还不知惹出什么事端来。想了半日问道:“不明师父是怎么猜的。”
“他们东篱院那么多小倌,独他一个学武,不奇怪吗?”
吴逊眼神一动,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忠顺王爷。这位买下解忧后第二天就把人家老鸨子抓去审问。没过多久庆王府数家南风馆的老鸨子不知被什么人抓走,接着就丢了三十六位公子,老鸨子们放回。次日也就是昨天,有人一大早拿着三十六份卖身契消籍。这等小事,临下衙时文吏来回话吴逊才知道。高师爷想起当时薛蟠的马车就停在府衙门口。
吴高互视两眼,高师爷拉薛蟠到旁边悄声问道:“那三十六位公子?”
薛蟠龇牙:“您老怎么这么聪明。装不知道呗。”
“哈哈。”
“作鸟兽散。”
高师爷皱眉:“何时散的?”
“昨天啊。从你们衙门出来就放了。”
高师爷跌足:“师父做事忒随性。不得审审?”
“咸吃萝卜淡操心。就算庆王府打了什么主意,哪有男人离开那种地方不赶紧跑的。贫僧不但办了路引子,还送了路费呢。不过,那些不论长相气质跟欧阳都不是一个档次,武艺也废材。”
高师爷点头。解忧的名头他听说过,乃风尘中的奇人,应当是庆王府从三四十个中挑出的尖儿。“这么说忠顺王爷是站在今上这边的。”
薛蟠望天:“林大人都是他姐夫了,还想咋地。”
高师爷霎时笑若花开。这位老伯岁数不小、长得也不帅,偏这一笑十分诚心、感染力十足。薛蟠有些感慨。儒生们把皇帝看得比自家还要紧,奈何皇帝很少能对得起他们的忠心。
欧阳的案子从“替忠顺王爷办事”暗搓搓变成“替皇上办事、拆庆王的台”。吴逊精神抖擞向王爷拜别。王爷伸出三根手指头。吴逊领命,回到府衙喊起一大片文吏画师衙役开始加班。随即两位捕头拉着几条灵犬直奔欧阳失踪的戏园子,还有二十多位点着火把当街贴画像。扬州本来就是不夜城。官府这么一闹,已经没人不知道了。
东篱院的老鸨子当众抓回府衙,吴逊拍惊堂木让她交代王小四在何处。老鸨子不知出了何事,只得交代听闻王管事今儿在品秋楼。捕快们又直奔品秋楼,此处的老鸨子却说王小四不在。
薛蟠就坐在府衙等消息,闻言想起王小四身边大概也有高手,便跑回新龙门客栈、想借两个人保护吴逊。
忠顺王爷问道:“扬州城里有多少买卖是那家开的,你可知道。”
“不见得齐全。”薛蟠挤挤眼,“锦衣卫里有个魏大人,手中消息齐全,吴大人知道去哪儿找他。”
“拿到单子,挨个儿贴封条。”
“咳咳咳……”薛蟠呛着了。“您老也太牛逼了!”
“还杵着作甚?”
“是!这就去。”
薛蟠转身飞跑。回到府衙传话,吴逊高师爷连同文吏衙役通通石化。有个仵作老头率先哈哈大笑,眨眼堂前笑成一片。
有了这么硬的仗腰杆子,吴逊手脚便放开了。一面喊人去请魏大人,一面发下签子将已知的庆王府青楼赌坊悉数封上,每到一处都告诉人家、官府找你们管事王小四。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没过多久王小四匆匆赶来。吴逊端坐堂前,不待他询问率先说:“忠顺王爷认定是王管事你绑架了他的门客欧阳三郎,命本官敲山震虎。”
薛蟠接口道:“王管事,你还是老实把人交出来吧。一个小倌能值多少钱?这么多铺子关着,每天的流水量都了不得。”
王小四怔了怔,急道:“不与小人相干。既然已经被王爷买走,就是王爷的人了,我们哪里敢动他?”
“哦~~原来如此。”薛蟠重重点了好几下头。“那这样吧。王管事你一看就是个能人,你们家也绝对消息灵通。你帮着我们一道找,快点把人找出来就成。”
高师爷道:“横竖没找到人王爷是不会息怒的。”
薛蟠道:“县官不如现管。你们王爷远在京城,顾不上你。”
吴逊道:“就算庆王千岁来了扬州,忠顺王爷不讲道理,他也没法子。”
王小四哑然。他腹中早已预备好了分辨喊冤的稿子,半句都使不上。
正说着,魏大人也到了。薛蟠抢先举手:“我交代!是贫僧的馊主意。”
魏大人一愣,看了看在场之人。“吴大人,不明师父,怎么回事?”
吴逊身为朝廷命官,这事儿不方便开口;薛蟠竹筒倒豆子般说了起来。“大前天忠顺王爷买了个小倌,今天酉时六刻左右被人从戏园子诱拐或绑架。王爷认定是庆王府所为,勒令吴大人封掉他们家在扬州城的全部买卖,直到把人放出来为止。吴大人表示他并不清楚庆王府有哪些买卖。贫僧素来嘴比脑子快,就说魏大人你肯定知道。如今庆王府的王管事表示人不是他们家抓的。奈何王爷不听分辨。故此只能封条接着贴、庆王府帮忙找人。算他们倒霉,阿弥陀佛。”说着瞧了一眼王小四,“哦,人是他们家抓的。”
王小四忙说:“委实不是。”
“你看你的表情——”薛蟠指着他的脸,“阴晴不定、眼珠子乱转、不知在想什么。你若无辜,这会子要么冤屈溢出额头、要么气得七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