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手势的正是十三。拎着人翻墙的却是索三。
明府的主子里头,赵茵娘和陶啸都颇相信索三,王爷懒得管这些琐事,独小朱没放心此人。
索三乃变态索公公的护卫,曾抓了郭总镖头的儿子威吓人家爹。此为豪奴之常态,小朱并不在意。
第二天索公公身死。第三天晚上,顾芝隽要杀那群小姑子给索公公殉葬。索三恐怕加重索公公罪孽,连夜将她们挪去山神庙、还托郭良志来明府求助救人。离他理所当然让人上供侄女孙女给太监糟蹋,正好隔了两天整。小朱虽觉得有些突兀,因护卫多愚忠,也没多想。
而后郭良志因行踪不明被顾芝隽绑上老虎凳,又是索三以欠人情做交换来明府求助。从这个点儿起,小朱便开始疑索三了。明府非但肯帮郭良志去山神庙救人,还留了他吃午饭,显然是相当喜欢他的。小郭有难,索三只需来报个信即可,用不着搭上一个人情。
人救回来后,赵茵娘让索三保护小郭还人情。意图很清晰,想借郭良志感化他向善。索三默许。当晚,庆王府的管事星夜赶到兴隆票号,顾芝隽以索公公的尸身胁迫索三帮替身圆谎。索三再次来到明府,愿意欠郭良志一个人情、托他烦请明府帮忙弄出棺材。
小朱顿觉索三心思不纯。他让郭总镖头献出孙女,虽是为了吓唬人,却刚强有主见。依着这性子当寻陶啸托人情,绕道郭良志之举却是暗合了赵茵娘的心意。二人几个时辰之前才初次见面,赵茵娘何德何能?愚忠之人,不会变得如此之快。
次日上午索三又来了,因为庆王府管事忽然想毁尸灭迹。明府遂坑了司徒暄一道,哄得他与自家联手唱了出戏。索三全程等在客房。郭良志劝他把回头将索公公火葬,他也觉得有理。客房中是有服侍嬷嬷的,听得差不多了便出去向小朱回禀。这嬷嬷眼力老到,说索三对他主子是真忠,绝对没假。
饶是如此,小朱仍不放心,毕竟索公公上头还有主子。遂给索三挖了个陷阱。他告诉赵茵娘索三有意火葬索公公,还友情提供了一处靠谱的大庙可暂供骨灰坛子——这东西不吉利,留在明府不妥当。茵娘遂上客房通知了。
从张叔客栈取到棺材后,索三果然把骨灰坛子送去了赵茵娘推荐的寺庙。这天是索公公亡故的第五天,再过两天才是头七。茵娘说得清清楚楚。顾先生是胶澳海盗的军师。等明家走后,他少不得报复郭良志,届时还请索三保护他。故此明家没走之前是用不着索三的。假如索三对明府没有什么想法,就会踏踏实实的去庙里替主子吃斋念佛守灵,直至明家离开胶州再去找小郭、甚至暗中保护。
今天是索公公头七。郭良志托明府的人替他去庙里给索公公烧了一刀纸。黄昏时分索三居然又来了!原来今儿庙里的高僧说他煞气重、鬼都怕。他遂不敢留在索公公灵前,给了香火钱托僧侣照看。小朱立时打发人去庙中查探,此事居然不假!那和尚还是当着好几个人说的。
小朱更加疑心了,总觉得这跟索三立在张叔客栈门口大声向王三爷道谢如出一辙。幸而此人只在客房活动。来了明府若干回,愣是没跟十三撞见过。他呆在自家也不错,能困住不乱跑。
忠顺王府的人对各种信号最敏感。二更天左右,远处有烟花上天,不像寻常百姓放着玩儿的。遂加强了巡逻。
方才陶啸要星夜赶去淄博救小师娘,索三忽然提出找本地人带路!这事儿有点蹊跷。接着他又说自己去接郭良志的婶娘,还不带人手。十三便暗暗跟上了他。
离开明府,索三先七拐八弯的去城北一座破旧民宅,开门的是个穿灰棉袄的男人。索三劈头问“何事”。男人道:“牧老爷急着上火的非要见你,会问你些事。你留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即领着他便走,来到张叔客栈。
钦差大人既然上套被引了来,当然会住司徒暄住过的那间屋子。十三早两天便已仔细踩过点了,轻车熟路听壁角。
原来牧老爷方才从灰棉袄口中得知,索三便是前两天来客栈门口要棺材的,急着想知道“王三爷”是谁。偏索三也只是去明府求助,然后便坐在客房等消息,取棺材时也只是王三爷手下人出来。
“有件事甚为可疑。”索三道,“明府的人说,去取东西务必立在客栈门口大声向王三爷道谢。我问缘故,他们说是王三爷的意思。”
三人猜测半日猜不出缘故,遂暂时搁下。
牧老爷眉头紧锁,半晌才问:“忠顺王爷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灰棉袄道:“顾先生猜,是为了他姘头萧四虎、被金陵不明和尚哄骗来的。”
索三思忖道:“郭家的旧事不曾告诉过人,不明和尚从何处得知的?我瞧着不像。”这会子才说了方才萧护卫认小师叔的经过。
牧老爷嗟叹几声又评议几声,道:“这也太巧了!天下竟有如此巧事?我不信。”
灰棉袄道:“他们来胶州头一日便去了大德镖局。只怕是故意的。”
索三想想还是摇头,但没说话。
牧老爷又问:“那个姓顾的可靠么?”
“不可靠,然极聪明。手下人也个个了不得。”灰棉袄